1942年6月8日,河北河间县城的城门楼子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可不是拍电影,是真事儿。
日军为了炫耀所谓的“赫赫战功”,特意找来随军记者,对着这颗头颅拍了特写,印在伪报纸上到处发。
这颗头颅的主人,就是当时冀中军区响当当的第八军分区司令员,常德善。
几乎就在同一天,离常德善牺牲地不远的地方,八分区的政委王远音,在腿部被打断、突围无望的情况下,把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扣动了扳机。
司令被砍头,政委自尽,两位主官在同一场战斗里没了。
这消息传回延安,震动简直是核弹级的。
也就是这次惨痛的教训之后,延安那边直接下了一道死命令:以后打仗,紧急关头军事指挥员说了算,政委靠边站!
这道命令,是用两条人命和几百个战士的血换回来的觉悟。
要说清楚这事儿,咱们得把日历翻回1942年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的冀中平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时候,侵华日军的总头目冈村宁次,这个老鬼子是个中国通,阴得很。
他集结了5万大军,搞了个“五一大扫荡”。
这名字听着普通,其实毒辣得要命。
他搞的是“铁壁合围”,天上飞机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地下坦克汽车横冲直撞,还放毒气。
用咱们现在的话说,这就是全方位的“降维打击”。
当时冀中军区的主力,也就是吕正操司令员他们,已经跳出包围圈跑到外线去了。
但八分区离得远,常德善和王远音带着部队,被留在了内线。
咱们先看看这两个人。
但在这种要命的节骨眼上,这种配置却成了最大的Bug。
出事那天,常德善带着部队在肃宁雪村附近转悠。
老常这人战场嗅觉灵敏得吓人,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四周静得不正常,远处的尘土那是大部队机械化行军才有的动静。
他当机立断:撤!
马上向北突围,跳出鬼子的包围圈。
只要这时候跑,凭老常的本事,大概率是能跑掉的。
可就在这会儿,电报员哆哆嗦嗦地送来一份急电。
那个跟大部队失联许久的23团,发报求救,说被鬼子包围了。
紧接者,本来该打掩护的30团也联系不上了。
这时候,政委王远音的“书生气”上来了。
他拦住了正要下令撤退的常德善,死活不让走。
他的理由很硬:咱们是主力,不能丢下兄弟部队不管,必须回头去救23团,还得去找30团。
常德善一听就急了,爬上房顶举着望远镜一看,那哪是几股鬼子啊,那是冈村宁次的主力部队在收网!
常德善跳下来就吼:“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咱们这点人,没重炮没掩体,拿头去撞鬼子的坦克吗?
现在的任务是保住有生力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话没毛病吧?
完全符合军事逻辑。
但在那个年代,这话在王远音听来,性质就变了。
王远音红着眼睛,认为这是贪生怕死,是机会主义,是抛弃阶级弟兄。
两人在雪村那个破破烂烂的指挥部里,吵得脸红脖子粗。
常德善急得把帽子都摔地上了:“你这是让大家去陪葬!
这是犯罪!”
慈不掌兵,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用道德去指挥大炮。
要是搁现在,这事儿肯定听司令的。
但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有个铁律叫“党指挥枪”。
在红军时期为了防止军阀作风,确实规定了:军政主官有分歧且没法请示上级时,政委有最后决定权。
这本来是个好制度,防止军队变质的。
但在这个分秒必争、生死攸关的早晨,这个制度成了催命符。
王远音最后搬出了尚方宝剑:“军事必须服从政治!
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政委,我有最后决定权!
必须回头!”
常德善愣住了。
作为一个老党员,组织原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他看着王远音,又看了看外面一张张年轻战士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对警卫员说了一句让人心碎的话:“执行政委命令,准备战斗。”
其实那一刻,常德善心里明镜似的:这一仗,就是绝唱了。
结果不出所料,几千名日军像潮水一样涌向雪村。
天上炸弹掉得跟下饺子似的,地面上坦克轰隆隆压过来。
常德善指挥着几百号人,靠着土墙和壕沟死磕。
那场面太惨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常德善把自己当成普通一兵,端着机枪扫射,最后身中27弹,壮烈牺牲。
鬼子为了泄愤,还是按照开头说的那样,割了他的头。
而那个坚持要留下的王远音呢?
他在腿部中弹后,看着身边战士一个个倒下,看着鬼子越来越近,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没人知道。
或许他后悔了,或许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
但他最后做了一件事,证明了他的骨气。
为了不当俘虏,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这一仗,冀中八分区机关和警卫连,几乎全军覆没。
这事儿传到延安,毛主席和朱老总心痛得不行。
在复盘的时候,大家终于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政委觉悟再高,他也未必懂那种大兵团、快节奏的机械化战争。
让不懂军事的人在生死关头拥有一票否决权,这是对战士生命最大的不负责任。
痛定思痛,中央军委后来迅速调整了指挥规则:在战斗的紧急时刻,军事指挥员拥有临机处置的全权,政委要配合,有啥意见打完仗再说。
那是常德善的人头,是王远音的命,是几百个年轻战士的血。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它不会给你彩排的机会。
我们现在没法假设,如果那天常德善带着人跑了,冀中的抗战会不会好打一点。
但这两位,一个用勇猛,一个用刚烈,给后来的解放军上了一堂最昂贵的课。
从那以后,这种“外行指挥内行”导致全军覆没的事儿,在咱军史上就很少再听到了。
那年,王远音才27岁,常德善也就30出头。
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定格在了1942年的那个血色黄昏。
参考资料: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惨烈的反五一大扫荡:军分区司令战死遭日军砍头示众》,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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