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来自香港的空白支票,就这么轻飘飘地拍在了特务头子的办公桌上。
送礼的人心都在滴血,嘴上还得硬气:“只要放了我弟弟,上面的数额随你填。”
这事儿发生在1948年的重庆,那个金圆券擦屁股都嫌硬、所有人都在疯抢硬通货的年头,这一张纸,那就是通往海外豪宅的单程票,是下半辈子躺平的资本。
谁能不动心?
连杀人如麻的军统头子徐远举都把底线降到了地底裤。
结果呢?
谁也没想到,这笔看着稳赚不赔、甚至是“双赢”的买卖,竟然被那个关在牢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年轻人亲手撕了个粉碎。
这哪是谈生意啊,这分明是在玩命。
在那个人人都在为后路发疯的年代,有些东西比黄金更硬,比命更值钱。
事情还得从1948年3月说起,那时候国民党高层的心态基本就是“崩溃疗法”。
一份叫《挺进报》的地下刊物,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西南军政长官公署朱绍良的案头,旁边还附了一封警告信。
这操作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相当于把刀架在了朱绍良的脖子上问“你感不感动”。
朱绍良当时就炸了,死命令直接压到了徐远举头上。
徐远举这时候也急啊,为了保住乌纱帽,更为了在跑路前最后捞一笔政治资本,那是疯狗一样全城乱咬。
到了4月,地下党一个联络点出事了,抓了一批年轻人。
徐远举扫了一眼名单,眼珠子都亮了——刘国志。
这刘国志是谁?
徐远举这老特务眼毒得很,翻开卷宗一查,果然是条大鱼。
四川泸州赫赫有名的大富豪之子,标准的顶级“富二代”。
在徐远举这种老油条看来,这种人最可爱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搞革命通常就是图个新鲜,那是少爷秧子寻求刺激的浪漫幻想。
皮肉娇嫩得很,从小锦衣玉食,哪受过罪啊?
只要刑具往那儿一摆,不用动真格的,光是烙铁那股糊味儿飘过去,这帮少爷基本上就得吓得尿裤子,哭着喊着要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
徐远举心里那个美啊,觉得这不光是个突破口,搞不好还是棵摇钱树。
结果审讯室里的场面,直接把徐远举的脸都打肿了。
不管特务怎么吼,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冷冷地回三个字:“不知道。”
徐远举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指着满墙挂着血肉渣子的刑具就开始搞心理战:“你家里金山银山的,想怎么造作不行?
非得把命搭上?
看看这些玩意儿,你那身板能扛几下?”
刘国志连正眼都没瞧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这下好了,徐远举恼羞成怒,老虎凳、辣椒水、电刑,只要是能折腾人的招数全上了。
那具在特务眼里“细皮嫩肉”的身躯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好几次。
泼醒了接着审,醒过来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咬紧牙关,一个字没有。
这哪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少爷?
这分明就是块砸不烂的铜豌豆。
对于有些人来说,肉体可以被毁灭,但骨头是碎不了的。
硬的不行,徐远举只能先把人扔进白公馆。
这时候,刘国志的五哥刘国琪听说了,火急火燎地从香港飞回重庆。
刘家那是生意人,信奉的逻辑很简单:这世上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特别是国民党这帮官僚,那贪婪的嘴脸谁不知道?
刘国琪带着纯金的烟盒、瑞士名表,那是真的下了血本,把重庆特务机关上上下下打点了个遍。
这招确实好使,原本凶神恶煞的徐远举见了真金白银,那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大家都懂,政权都要完犊子了,这时候抓谁放谁根本不是原则问题,纯粹就是个价格问题。
徐远举虽然贪,但还得在那帮上级面前装装样子,于是给了个台阶:放人没问题,但刘国志必须在报纸上公开发个“退党声明”。
刘国琪一听,觉得这简直就是送分题啊,拿着这根救命稻草就冲进监狱。
看到弟弟被打得不成人样,当哥哥的心都碎了。
他拿出那份声明,几乎是跪求弟弟签字:“老弟啊,签个字咱们就回家,车都在外面等着了!”
谁知道,满身是伤的刘国志看了一眼那张纸,直接给怼回去了:“五哥,我死了还有党,等于没死;要是背叛组织,我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第一次营救,就在这兄弟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中谈崩了。
刘国琪是真不死心,又跑回香港筹了一大笔钱。
这一回,他祭出了那个终极杀招——空白支票。
他又一次坐到了徐远举对面。
这时候战局对国民党来说已经是兵败如山倒,徐远举只想着赶紧把口袋装满好跑路。
看着那张支票,徐远举彻底不要脸了,底线再次被击穿:“不退党也行,哪怕写个悔过书,走个过场,我就放人。”
这基本就是特务机关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甚至可以说,徐远举这是在“求”刘国志赶紧滚蛋,好让他能心安理得地把这笔巨款揣兜里。
当信仰遇到金钱,总有人会把那个看似无价的筹码扔进垃圾桶。
刘国琪太了解弟弟那个倔脾气了,他甚至都没敢让弟弟动笔,自己代写了一份言辞恳切的悔过书,只要弟弟签个名按个手印就行。
再次见面的时候,刘国琪那是真的哭成泪人了:“国志啊,外面世道乱成一锅粥了,再不走命都没了!
当初你罢课也就是一时冲动,签个字,哪怕是骗骗他们也行啊,咱们走吧。”
看着为了救自己不惜倾家荡产、低声下气求人的哥哥,刘国志心里能好受吗?
肯定不是滋味。
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张纸不仅仅是一个签名,那是投名状,是对信仰的背叛,更是往那些牺牲战友的脸上抹黑。
在这个烂透了的世道里,他必须守住心里最后那点干净地方。
“五哥,谁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我自愿为人民牺牲,你们别管我了。”
刘国志含着泪,把那份悔过书推开了。
那一刻,审讯室里的空气估计都凝固了。
一边是代表着活路、代表着豪门富贵和亲情的金钱妥协;另一边是通向死亡、却通向精神永生的死磕到底。
富可敌国的家世救不了他,因为是他自己亲手切断了那条通往苟且偷生的路。
徐远举看着那张没法兑现的支票,估计肺都要气炸了。
他是真想不通,为什么这世上有人会为了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主义,拒绝唾手可得的生路。
他这辈子都搞不懂,对于刘国志这样的共产党人来说,有些东西比命重,比那些黄白之物更贵。
历史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那种在生与死面前还敢犯傻的硬骨头。
1949年11月27日,就在重庆解放的前三天,国民党特务对白公馆、渣滓洞开始了最后的疯狂大屠杀。
刘国志在狱中写下了一首《就义诗》,然后从容地走了出去。
那一年,他才28岁。
枪声响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倒下了,但他用血证明了一件事:在这世界上,真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真有比活着更重要的选择。
那张被拒绝的空白支票,最后成了那个旧时代金钱万能逻辑的墓志铭,也成了刘国志信仰丰碑上最扎眼的一笔注脚。
参考资料:
重庆市档案馆编,《重庆解放前夕重大事件档案选编》,重庆出版社,1999年
罗广斌、杨益言,《红岩》(相关人物原型记述),中国青年出版社,19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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