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那张授衔名单刚一贴出来,全军都在乐呵,唯独有个马上要挂两颗金星的中将,死死盯着那张红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脸涨得通红。
他不是嫌自己官小,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甚至在公开场合差点就骂了娘。
这人叫林维先,就是那个被毛主席点名夸过的"游击司令"。
让他当场破防的,是当年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老班长罗厚福,最后只评了个大校。
一个是红军时候的师长,一个是当年的通讯员;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受恩的小弟。
这哪是评衔啊,简直是在拿刀子割他的心。
这不就是典型的"倒挂"现象吗?
把时间进度条往回拉,扯到1931年的鄂东北。
那会儿的命比草还贱,别说什么中将大校了,能活过明天早晨那都算你命硬。
那年林维先才19岁,是个满脸稚气的通讯员,手里连把像样的驳壳枪都没有,整天就在枪林弹雨里钻来钻去送信。
也就是在那年冬天,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地狱级玩笑。
一场遭遇战打下来,部队被敌人咬得死死的,包围圈跟铁桶一样。
林维先接到的命令是"突围求援",这基本就是送命题。
混战里头,左胳膊废了,右腿飙血,扔完最后一颗手榴弹,他眼前一黑就断片了。
按理说,这种重伤员在那个年代的战场上,要么被遗弃,要么被随后打扫战场的敌人补枪,基本没跑。
结果人家硬是活过来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阎王爷,是后方医院那个掉灰的天花板。
护士告诉他,有个穿着烂军装的营长,硬是把他背了几里山路,累得在那喘了半天粗气。
那个营长,就是罗厚福。
罗厚福比林维先大三岁,是个地地道道的苦出身。
1929年参加赤卫队那会儿,家里穷得叮当响,连杆红缨枪都没分到,手里就一把生锈的大刀片子。
但人家狠啊,靠着这把大刀一路砍杀,硬是从游击队员干到了主力营长。
他看中林维先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儿,伤好利索后,直接把人要到了自己手底下。
那时候,罗厚福就是林维先的天。
接下来的三年游击战,那是鄂豫皖苏区最黑暗的日子。
主力红军长征走了,留下的都是"弃子",面对的是国民党正规军和还乡团的疯狂反扑。
这哥俩在深山老林里,真的是吃草根、喝马尿过日子的交情。
那时候罗厚福已经是师长了,独当一面;林维先也练出来了,成了连指导员。
这种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那是血里泡出来的。
既然起点差不多,甚至罗厚福起点更高,咋到了1955年,差距拉得这么大?
这里得唠唠我军评衔的一个潜规则:重"野战"、重"当下"。
抗战一开始,俩人的路子就岔开了。
林维先这人战役指挥天赋点满了,跟着新四军主力南征北战。
特别到了解放战争,他去了华东野战军,那是粟裕的队伍,专门打神仙仗的。
宿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全是硬骨头。
林维先这算是"野战派",战功是拿人头堆出来的,含金量极高。
他在正面战场上,拼出了一个中将的底气。
罗厚福呢?
稍微有点"背"。
他的坚守确实让人佩服,但他的战场一直局限在"游击"和"地方武装"这一块。
抗战时期是新四军第五师的旅长,解放战争中原突围后,主要负责湖北军区的配合工作。
说白了,在1955年的那个标准里,长期在野战军当主官的,普遍比在地方军区任职的要高。
这就好比踢球,林维先是前锋,天天进球上头条;罗厚福是后卫,甚至是在看饮水机的,虽说也没闲着,但论功行赏的时候,聚光灯肯定打不到他头上。
再说了,翻翻以前的档案,罗厚福这人性格太直,加上在漫长的斗争岁月里,可能因为一些具体战术执行问题,背过处分。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平时不显山露水,到了评衔这种关键时刻,就成了压低军衔的砝码。
红军师长评大校,罗厚福不是唯一一个,但绝对是最让人意难平的一个。
林维先觉得不公平,是因为他心里明镜似的:没有罗厚福当年那把子力气,他林维先的骨头早就在鄂东北烂没了。
那种战友如手足、上下级如父兄的感情,让他看到名单那一刻,彻底破防了。
"老首长不该是这样的…
"他那会儿嘟囔的这句话,听着让人心酸。
不过呢,历史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
军衔定了就是定了。
倒是那个被授予大校的罗厚福,看得比谁都开。
对于像他这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鬼来说,能活着看到新中国成立,能看到当年的小通讯员成了威风凛凛的中将,或许比自己肩膀上多那个金豆豆强多了。
有人在台前光芒万丈,就得有人在幕后默默铺路,这就是革命的残酷与伟大。
1977年,罗厚福走了,终年68岁。
他这一辈子,没争过名,没争过利,走的时候也很安静,就像当年他在大别山深处默默坚守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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