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应。
同理,当八路军在华北地区轰轰烈烈地打了一场百团大战,其影响力也绝不可能局限在华北地区,迟早会影响到其他地区。
百团大战
比如华中地区。
百团大战将华北地区的日军搅得鸡犬不宁,也让日军重新认识了八路军的能量。1941年春,日军为了增强华北地区的力量,就从华中地区的第十一军抽调了第三十三师团。第三十三师团原来驻扎在江西北部,这里有一年多时间没有打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拉到华北地区壮胆。
不过,第三十三师团好歹能够看着很大一块地盘。日军便把在上海新组建的日军独立第二十混成旅团调来江西,补充第三十三师团调走后的空缺。
日军第三十三师团走后,剩下一个第三十四师团,就算加上第二十混成旅团,也难免有些势单力薄。第三十四师团就跟第十一军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建议,趁第三十三师团还没北上,干脆两家单位联合搞件大事,对驻扎在南昌的中国军队“短切突击”一下,削弱他们的实力,减轻他将来单打独斗面临的压力。
所谓“短切突击”,正是园部和一郎提出来的战术。这种战术的核心要义,是对中国军队的防区攻而不占,无论出击距离还是攻打时间,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打完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在枣宜会战中,园部和一郎就“切”了宜昌一次,打完就撤退了。只是后来国际形势发生变化,宜昌的战略意义凸显,他们赶紧回兵,第二次占领了宜昌。
园部和一郎同意了第三十四师团的建议,命令第三十三师团和第三十四师团,加上从上海来的一个混成旅团,在1941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切”一下南昌以西地区。
1941年3月15日凌晨,日军集结两个师团和一个混成旅团,计6.5万余人,配备大批战车、轰炸机、山炮等,从南昌出发,向南昌以西方向攻击前进,进攻重点是第七十四军驻扎的上高地区。
上高会战中的中国军队
上高位于高安上游而得名,境内多丘陵山地,雨量充沛,植被茂盛,素有“赣中粮仓”美称。境内有一条河流叫锦江,因此日军将这次军事行动称为“锦江行动”。中国方面则称之为“上高会战”。
驻扎在南昌附近的,是隶属于第九战区的罗卓英第十九集团军。按照以往的经验,日军一个师团可以硬扛中国军队一个集团军,完全不落下风。如今日军以两个半师团的兵力,攻打中国军队一个集团军,几乎就是稳赢不输的局势。
当然,这些都是日军自以为的。
其实,自抗战以来,中国军队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大部分都是越打越强。第十九集团军本身就是嫡系部队,武器装备非川军、桂军这些杂牌军能够相提并论。
日军重点“照顾”的第七十四军,是一支历经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兰封会战、武汉会战等洗礼的抗日铁军。武汉会战的万家岭战役中,第七十四军作为主攻部队奉命攻击日军在万家岭地区的核心阵地张古山,为重创日军第一0六师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七十四军
武汉会战后,第七十四军进行整改,任命王耀武为军长,下辖3个师,拥有余程万、李天霞、张灵甫等一批百战悍将,兵力达3万多人,装备了美式军械,战斗力大幅度提高,已经足以与日军一个师团单打独斗。
事实证明,正是这支王耀武率领的抗日铁军,在上高会战里,让日军大吃苦头。
日军兵分三路发起,采用“分进合击”与“中央突破”相结合的战术。从3月15日到3月17日,他们的进展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产生了傲慢轻敌的情绪。
针对日军的进攻,罗卓英制定了“磁铁战术”,即以李觉的第七十军、韩全朴的第七十二军为磁铁,在阻击日军时且战且退,又要像磁铁一样的吸住敌人,最终在上高与第七十四军会合,与日军展开决战。
罗卓英
日军第三十三师团打得太顺利,产生了中国军队不堪一击的想法,因此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中国军队带到了偏离上高地区的甘坊、找桥一带。这一带山高林密,不利于机械化部队的展开,类似于日军一0六师团葬身之地万家岭。
3月17日,日军的好日子结束了。第三十三师团在苦竹坳遭到第七十军和第七十二军当头一棒,被揍得鼻青脸肿,苦战两昼夜,损兵折将,才突围出去。他们回到奉新后,认为配合第三十四师团的作战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为了第三十四师团以后的好日子,拼的太狠,毕竟北上的任务更重要,就自作主张撤走了。
第三十三师团一撤,第三十四师团就少了一个胳膊。他们没有看到危险,在3月18日占领高安后继续向西突击,从而一头扎进罗卓英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口袋里。
值得一提的是,中共地下特别党员、时任上高县县长的黄贤度,发动了3万社会各界群众支持会战。他们冒着枪林弹雨运粮送弹,并在短短一天内搭起凌江口的浮桥,保证中国军队各部及时过河,终于将日军第三十四师团围死。
从3月21日起,战役进入白热化。中国军队以第七十四军为核心,联合第七十军、第七十二军、第四十九军等部,将日军第三十四师团压缩在南北10公里、东西30公里的包围圈内。日军师团长大贺茂多次组织突围,动用70余架飞机狂轰滥炸,甚至施放催泪毒气,但均被中国军队击退。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第三十四师团慌得一批,赶紧向园部和一郎求救。园部和一郎见事态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命令第三十三师团返回去救援。但罗卓英早有准备,派出阻击部队,顽强阻击敌人援军。
在中国军队几路大军的冲击下,第三十四师团彻底崩溃了。
3月27日,经过数天激战,第三十四师团一部在援军的掩护下,突出重围。罗卓英指挥各路军队以“痛打落水狗”的架势,紧追不舍。十几天前趾高气扬的日军,此刻狼狈不堪,一路丢盔弃甲逃回了南昌。
至此,上高会战宣告结束。
此战,中国军队打了一场扬眉吐气的胜仗,毙伤日军1.2万余人,何应钦称之为“抗战以来最精彩的一战”。第七十四军表现特别优异,荣获国民政府第一号武功状和最高荣誉“飞虎旗”。
罗卓英是一个高级将领,又是诗人。战后,他欣然挥笔,题诗《上高会战奏捷》:“又报前线战鼓催,寇气直犯上高来。休夸扫荡侵三路,且看包围奋一锤。诸葛阵图终有价,临淮壁垒不容开。应知万马埋轮日,莫使虾夷片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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