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被通缉的曾涉川已经从南京搭列车返回上海了。这次,曾涉川进行了一趟上海、松江、杭州、松江、杭州、南京、上海的“长三角大冒险”,中间有“列车斗殴”、“被捕入监”、“袭警杀人”、“医院枪战”等情节,至少两次差点儿丧命,但基本上都是有惊无险的脱困了。
应该说,曾涉川南京之行,按照原计划他要在南京待一两天的,问题是“品字三方会”在南京的那个工作对象任老爷子无意间救了他一命,其做出的一个决定使曾涉川改变了主意,提前离开南京,因而与华东特案组擦肩而过。
但让曾涉川想不到是,他又将面临更大的危机,曾涉川去南京“出差”,是去顶史阿根被捕后无人办这趟差使的空缺。按原太湖“品字堂”匪伙老大保福祥的计划,他和杭州冯恭宝、南京任白土三个组建“品字三方会”,与台湾“国防部二厅”联系,利用朝鲜战争之机,在上海、杭州、南京三个城市以及长三角区域进行破坏活动,制造政治影响,无论最后成不成,都由台湾“国防部二厅”接应“品字三方会”的几个首领前往台湾定居,亦可安排赴海外定居。如果此事行动首功,当推保福祥,然后才是老二冯恭宝、老三任白土。
任白土比保福祥小几岁,也已年过半百,两人都是坐轮椅的朋友。不过,若论资格,早年保福祥和冯恭宝都曾是香堂老大,一个是太湖“品字堂”老大,二人都是“黑魅堂”老大,而任白土打自出道以来从事的就是匪伙师爷,相当于军队里的参谋长兼副官带管后勤。
按说身兼这三职也算不错了,不过黑道上对所在匪伙的等级讲究颇严,海盗、湖匪、江匪三种类型,如果规模实力接近,则海盗居上,湖匪次之,江匪排末位。任白土的那个匪伙,正是名列末位的“长江兄弟”——江匪。
民国时期,长江自南京以下水域的江匪匪伙,混得好的据有配备小火轮、汽艇的,但到国军的炮艇、军舰,还是死路一条。因此,任白土入伙头天干的是师爷,到其所在匪伙作鸟曾散,还是师爷一个。而保福祥和冯恭宝,两人都是做过匪伙老大的。
现在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现在要想完成台湾“国防部二厅”的任务太难了,其中最令人头疼的就是招兵买马扩大力量,“品字堂”劫后余生的只有保福祥、曾涉川、史阿根、夏金发、徐秋笙五人,而夏、徐已经关联,保福祥没法儿向他们发出“江湖回归令”。冯恭宝在其堂口覆火后,逃到杭州易姓改名,用以前藏匿的赃金作为资本开了一家五金批发行,伙计就是原匪伙剩下的几个匪徒。他们就是新组建的“品字三方会”的成员。
为了扩大队伍,保福祥跟冯恭宝商量下来,就想出一个办法,先让冯恭宝的一个正好要去香港投亲的小辈亲戚,以口述形式让其强记信件内容,抵达香港后还原成文字,分别寄往《中央日报》和“中央通讯社”驻港办事处。不久,那个亲戚来信,用约定的暗语告诉冯恭宝:事已办妥,对方已派员当面与其谈话,不久将前往内地面洽。
但是,另一步就是招兵买马,这显然有些困难,保福祥就把任务交给了任白土,这个任师爷既然可以被匪伙封为师爷,那肯定有点儿道行,须知任白土在匪伙身兼三职,匪伙所有成员的底细包括每次作案按功论赏分得多少赃金,他都是清楚的。这就等同于他掌握了所有匪徒的罪行,抓住了这些人的把柄,随便拣出一两件,就够他们吃枪子的。只要任白土一招呼,那些人想必清楚一旦穿帮的后果,应该没有人打回票。
保福祥手里有一个联络地址,是任白土的外甥晏祖北的。任白土的这个外甥是个聋哑人,但能通过笔谈与人沟通,替人家看相算命卜卦,如果有事情找任白土,只要在手心写一个字给他过目,然后结一个手印,他看后即会帮忙联系。也可以不直接见面,通过书信的方式联系——把所结手印式样在信封左下角依样画出轮廓,在邮票的四个边沿涂上胶水,覆盖在手印上,在落款名址下面画一条黑线,晏祖北收到后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揭开邮票,验看手印无误,该信函很快就送到任白土面前了。
保福祥就通过上述方式跟任白土联系,那个信使就是史阿根,三天后,保福祥就收到了邮戳显示为南京寄出的平信,信封信笺均系任师爷亲笔,自然也是暗语。保福祥依样再发一封信过去,说手头有一笔生意要做,希望得到对方的支持,不日他会派信使前往联系,当面奉告。
保福祥的最初打算是,亲笔写一封密札,向任白土言明情况,邀请对方“共举大业”。根据与冯恭宝的分析,任师爷不会也不敢推辞,因为只要他推辞,就会有一个举报电话打进南京市公安局,检举尚未落网的长江匪伙首领之一任白土藏匿的情况,相信被公安局对于任师爷这样的匪首,绝无从宽的可能。这一点,任白土自己应该最清楚。
可惜,史阿根不是一个合适的信使,当然,保福祥也考虑到史阿根有出事的可能,打算把密信内容写在一方白绸上,缝在一件符合史阿根身材的七八成新的棉马甲的贴边夹缝里,届时让他穿上,却不告诉他内情。
如果一切顺利,史阿根平安抵达南京的晏祖北的命馆,那该怎么把信交给人家呢?这时候,就需要曾涉川出场了。当时命馆对面有一家二层楼的“迎客旅馆”,临街有五个房间,保福祥可让曾涉川在史阿根不知情的情况下亦赴南京,人住“迎客旅馆”临街房间,居高临下进行监视。待史阿根抵达后,他也下楼前往命馆。这时候史阿根应该已经跟晏祖北接上头了,曾涉川正好入内,让史脱下身上的棉马甲,曾涉川拿着面见任师爷,就万事大吉了。
但不曾想,途中曾涉川行事不慎,竟然折进局子,接着就发生了袭警杀人脱逃的大案。保福祥在这种情况下,就把让史阿根赴南京出差之事提前跟曾涉川透露了,现在不知史阿根是否已经招供。所以曾涉川一逃到杭州,由冯恭宝手下的弟兄带到他的下榻处后,就让曾涉川重返松江,把史阿根击毙杀人灭口。这就有了松江军分区医院的那场枪战,但曾涉川没能完成任务,自己反而负了伤。
曾涉川逃回杭州后,保福祥跟冯恭宝又进行了一番密议后决定:一是保福祥立刻离开目前下榻的临时居所,迁往冯恭宝以前在杭州古新河畔昭庆寺里街的另一处寓所;二是南京的事情不能再等,立刻委派曾涉川以“品字三方会”的名义,前往西华门跟晏祖北接头。为防止任师爷生疑,可以先把绸布密扎交由晏祖北转交其舅,然后约好时间听取回音。
12月3日傍晚,保福祥让曾涉川明天就动身,还对他表示,为防止史阿根招供,从而引起共产党公安对‘品字三方会’的高度关注,让王嫂与你同行,你们两个以夫妻名义一起前往南京,你的身份是王嫂的丈夫,名叫陆学贤。
保福祥继续表示,王嫂的丈夫是扬州人,她这次原是准备从杭州前往扬州,叫上她丈夫去上海给我当包车车夫的,离开上海时已经去派出所开了证明。你们两个到南京后,可以用她的证明找家旅馆堂而皇之人住。在南京办完事儿,你带着王嫂直接回上海。你到了上海新的下榻处后,就待在屋里不要露面,安全第一。
关于新的下榻处,保福祥说:“就是我原先住的地方。我保某在那里有户口,有合法身份,街坊邻居也好,居委会也好,派出所也好,都认为我确实是户口本上的那个海外归侨,再者我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老人,没有人对我产生怀疑。这次我出门旅行,也在派出所备过案,民警还在户口本上签了字盖了章。你去住下后,不会有麻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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