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汤二虎带兵把警务处给围了!”
1916年,奉天城里乱成了一锅粥,一个手里握着几千条枪的旅长,竟然带着兵把警察局给围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天督军张作霖的把兄弟,这下子,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看这刚上台的大帅怎么收场。
谁也没想到,这场眼看就要火并的闹剧,最后竟然是以一种那样的方式收场的,那个带头闹事的兄弟,后来怎么样了?
01
北洋时代,遇危不败,败而不倒的乱世真枭雄,非东北王张作霖莫属。在这一点上,甚至连袁世凯都要稍逊一筹。
咱们都知道,袁世凯当年那也是个狠角色,可一称帝失败,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这心态直接就崩了。要是当时他能稳住阵脚,哪怕是退一步,哪怕是哪怕稍微服个软,这局势说不定还有缓儿。
可惜啊,袁世凯最后是又怕又气,章法全乱,最后只能含恨离世,把这烂摊子扔给了北洋那帮老少爷们。
再看看袁世凯手底下那帮人,段祺瑞也好,吴佩孚也罢,哪个不是一时的人杰?可这帮人有个通病,就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威风八面,一旦栽了跟头,就像那泄了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来了。
段祺瑞直皖大战一输,那个威风凛凛的北洋猛虎就成了病猫,说话都没人听了;吴佩孚那么不可一世,第二次直奉大战一败,直接就退出了历史舞台的主位。
但这乱世里偏偏就出了个张作霖,硬是把这“败则亡”的铁律给砸了个粉碎。
你看他这辈子,大风大浪那是见多了,光是要命的危机,至少就有三次。换成别人,这三次里随便哪一次都够喝一壶的,甚至能直接去见阎王爷。
可张作霖呢?
每一次都是看着要完蛋,结果不仅没完,反倒像是吃了补药一样,权势更大了,地位更稳了。
咱们老百姓常说,事不过三。一个人要是能连着三次从鬼门关前转悠一圈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绝对不仅仅是运气好那么简单,这肚子里要是没点真东西,根本玩不转。
今天咱们就来扒一扒,这张作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大智慧,能让他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活得比谁都硬气。
02
这第一次大危机,来得特别早,就在张作霖刚觉得日子有奔头的时候。
1916年4月,那会儿张作霖刚在北京那边把袁世凯哄得开开心心的,老袁一高兴,直接给了他个盛武将军的头衔,让他回奉天督理军务。
这可是实权,相当于现在的省军区司令兼省长,那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张作霖这人,虽然出身绿林,书读得不多,但眼光那是真毒。他心里清楚,要想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光靠手里那帮只会打打杀杀的兄弟是不行的,得有人才,得有懂治理的文人。
所以他一回奉天,先把袁金铠给重用了,紧接着又把自己以前看不起的那个“酸儒”王永江给请了出来。
张作霖对王永江那是真的信任,直接就交了实底:请先生来不是让你只管算账收税的,全省的警务、治安,这摊子事全交给你了。
这王永江也是个猛人,有了尚方宝剑,那是真敢干。
他一上任,立马就在奉天各个地方设立了警务分驻所,要把这治安给抓起来。这一抓不要紧,原本在街面上横着走的那些当兵的,突然发现自己不能随便撒野了。
这下子,那帮绿林出身的老兄弟们不干了。
带头闹事的,就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五十三旅旅长汤玉麟,人送外号“汤二虎”。
汤玉麟这人,那是真的虎。他琢磨着,这天下是我们拎着脑袋打下来的,你王永江算哪根葱?一个酸秀才,凭什么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
矛盾很快就激化了。
王永江手底下的警察,因为执法严,把汤玉麟手下几个犯事的兵给扣了。这在汤玉麟看来,那就是打他的脸。
汤二虎这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个,直接带着一旅人马,把警务处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架势,明摆着就是:今天你要是不把王永江给撤了,我就把这警务处给平了!
张作霖一听这事,气得直拍桌子,大骂这汤玉麟是个混球,说枪杆子能打天下,但治不了天下,你汤二虎懂个屁,给王永江牵马坠镫都不配。
这话传到汤玉麟耳朵里,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汤玉麟也是个倔驴,既然你不给兄弟面子,那咱们就碰一碰,看看到底谁怕谁。
这事儿吧,看着像是兄弟吵架,其实凶险得很。
当时的张作霖,虽然当了督军,但手底下真正听话的也就是二十七师这一师人马,羽翼还没丰满呢。汤玉麟这一闹,那是直接在内部捅刀子。
更要命的是,奉天城里还有一个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冯德麟。
这冯德麟是二十八师师长,资格比张作霖还老,一直就不服气。一看汤玉麟跟张作霖闹翻了,他觉得机会来了,立马凑上去跟汤玉麟穿一条裤子,两人一南一北,形成了夹击之势。
这局面,简直就是要把张作霖往死里整。
你说这事儿怪谁?其实谁也不怪,这是必然的。
任何一个想干大事的人,在从草莽走向正规的时候,必然会触动老兄弟的利益。这一关要是过不去,那也就是个山大王的命;要是过去了,那才是真正的枭雄。
03
面对这种局面,一般人估计早就慌了。要么就是跟老兄弟妥协,把王永江卖了;要么就是调兵遣将,跟汤玉麟他们干一仗。
但张作霖这脑子,转得就是比别人快。
他心里明白,要是真的开打,赢了也是输。把自己兄弟打了,以后谁还敢跟着你卖命?要是妥协了,那以后这队伍就没法带了,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所以,张作霖出了一招绝的。
他没有调兵去打汤玉麟,而是先开了一个会。
他把二十七师营以上的军官全叫来了,甚至连汤玉麟五十三旅的那些团长、营长也给请来了。
这会上,张作霖没有声色俱厉地训话,也没有哭哭啼啼地诉苦,就问了大家伙一个问题。
他问大家:咱们当兵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境安民让老百姓过好日子,还是为了咱们自己窝里斗,让老百姓遭殃?这两个路,你们选哪条?
这话问得,太有水平了。
这帮当兵的虽然跟着汤玉麟混,但谁不想过安稳日子?谁愿意天天提着脑袋跟自己人打仗?
张作霖这一问,直接占领了道德高地。大家伙一听,那肯定是保境安民啊。
就这样,几句话的功夫,汤玉麟在道义上就已经输了,成了孤家寡人。
但这还不算完,毕竟汤玉麟和冯德麟手里还有枪,光靠嘴说是不行的。
张作霖紧接着出了第二招,这招叫借力打力。
他给北京的段祺瑞打了个报告,说奉天这边有人闹事,请中央派兵来协助戡乱。
这理由找得,那是相当的冠冕堂皇。
段祺瑞正愁没借口插手东北的事呢,一听这话,立马调了第九师和第十三师过来。
这下子,冯德麟傻眼了。
他本来以为就是奉系内部的家务事,没想到张作霖把中央军给搬来了。冯德麟虽然狂,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要是真跟中央军干起来,那可是造反的罪名,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冯德麟这一怂,汤玉麟彻底没戏了。
脖子被人掐住了,手底下的人心也散了,这仗还怎么打?
本来这事儿到这儿,张作霖已经是大获全胜了。按理说,这种背叛兄弟的人,抓起来枪毙都不过分。
但张作霖接下来的操作,那才是真正的大师级水平。
他没有杀汤玉麟,也没有把他关起来,只是把他晾在一边,让他自己反省。
不仅如此,对那个一直跟他捣乱的冯德麟,张作霖更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后来张勋复辟那会儿,冯德麟想去凑热闹,结果被段祺瑞给抓进大狱了。这时候,张作霖要是落井下石,冯德麟必死无疑。
可张作霖没有。
他不仅花钱出力把冯德麟给捞了出来,还给他安排了个闲差,让他安度晚年。
这份胸襟,把冯德麟感动得那是五体投地。
至于汤玉麟,那就更神了。
几年后的一天,张作霖去听戏。台上演的是三国里的《古城会》,讲的是关羽和张飞兄弟失散后重逢的故事。
看着看着,张作霖突然在台下抹起了眼泪。
手下人问他怎么了,他说这戏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兄弟汤二虎,要是二虎在,那该多好啊。
这话传到汤玉麟耳朵里,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当时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没过多久,汤玉麟就主动回来认错了。张作霖那是既往不咎,还让他继续带兵,该重用还是重用。
经此一役,整个奉系的将领都服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跟着张大帅混,只要你不是真的想害他,就算犯了错,大帅也能容你。
这才是张作霖能成大事的根本,这种恩义,比给多少钱都管用。
04
如果说第一次危机靠的是情商,那这第二次危机,考验的就是胆量了。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
这一仗,奉军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张作霖带着残兵败将一路撤回了关外。
这可是张作霖出道以来吃得最大的一次败仗,那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就在这个时候,北京的大总统徐世昌觉得机会来了。
他琢磨着,趁你病要你命。于是,徐世昌发了一道命令,免去张作霖东三省巡阅使、奉天督军等所有职务,还要追究他的战败责任。
最毒的是,徐世昌在命令里任命了吴俊升做奉天督军,冯德麟做黑龙江将军。
这就是明摆着的离间计。
吴俊升是谁?那是奉系的二把手,手里握着黑龙江的兵权,家里有钱有势,人称“吴大舌头”。
要是吴俊升这时候动了歪心思,接了这个任命,那张作霖可就是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了。
当时的情况那是相当的危急。
吴俊升府里也是人心浮动,有不少幕僚就在底下嘀咕,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帅这次是真栽了,不如咱们取而代之。
吴俊升虽然没答应,但在那个节骨眼上,谁心里能没点想法?
张作霖这边呢,更是如坐针毡。
但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派兵去防着吴俊升,或者把吴俊升抓起来。
他选择了一场豪赌。
他把吴俊升请到了大帅府,两人一见面,张作霖二话没说,直接把奉天督军的官防大印往桌子上一拍。
他看着吴俊升,一脸诚恳地说:老吴啊,中央的命令你也知道了。既然上面让你干,那你就干吧。这大印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以后这奉天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就在家里抱孙子养老,你有啥事尽管吩咐,我张某人绝无二话。
这一招,叫作“将军”。
他这是拿着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恩威,在逼吴俊升表态。
吴俊升看着桌上那颗大印,脑门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太了解张作霖了。这大印看着是权力,其实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要是自己真敢伸手去拿,估计这手还没碰到印把子,脑袋就得搬家。
再说了,这么多年跟着张作霖混,那份情义也不是假的。
只见吴俊升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那头磕得是梆梆响。
他带着哭腔喊道:大帅,你这是骂我啊!我吴大舌头虽然笨,但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这督军我一天也干不了,你要是不干,那我也不干了,咱们一起撂挑子!
这话说得,那是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张作霖赶紧把吴俊升扶起来,这一试,他心里就有底了。
既然吴俊升没反心,那这奉系就还是铁板一块。
几天后,张作霖对外宣布,东三省实行“联省自治”,根本不理北京那茬。
你看,这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硬是被张作霖用一颗大印给化解了。不仅没丢权,反而在东北搞起了独立王国,这地位比以前还稳固。
这事儿之后,吴俊升府里那几个挑拨离间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吴俊升也没敢声张,草草地就把人给埋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事儿,不用说破。
05
这第三次危机,比前两次还要凶险。
1925年冬天,奉系最能打的将领郭松龄突然反了。
这郭松龄可是张作霖最信任的儿子张学良的老师,手里握着奉系最精锐的部队。他这一反,那是真的打到了张作霖的七寸上。
大军压境,张作霖被打得差点就要穿便衣逃跑了,连大帅府都差点让一把火给烧了。
虽然后来靠着日本人的干预和吴俊升的骑兵抄后路,把郭松龄给镇压下去了,但张作霖这面子上可是挂不住了。
为什么呢?
因为在最危急的时候,为了稳住人心,也为了求和,张作霖发过通电。他在电报里承认自己教导无方,把东北搞得一团糟,承诺战事一结束,自己就引咎辞职,下野回家。
现在叛乱平了,危机解除了。可这话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来?
当时奉天城里的气氛那是相当的怪异。
大家都在看,大帅这话还算不算数?要是真的下野,那谁来接班?要是赖着不走,那这威信还要不要了?
张作霖心里也苦啊。
办郭松龄吧,那是自己儿子的恩师,心里舍不得;办那个逼反郭松龄的杨宇霆吧,那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情理上说不过去。
想来想去,只能演一出戏了。
战事平定后不久,张作霖在大帅府召开了善后会议。
把所有的高级将领、文官大员全都叫来了。
会议一开始,张作霖一脸的沉痛,让袁金铠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电报稿念给大家听。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也很诚恳:我张作霖德才菲薄,才导致了这场战祸,我对不起东北父老。现在事情平了,我也该兑现承诺了,从此引咎辞职,回家种地。军权交给吴俊升,政务交给王永江,请大家多多支持他们。
念完之后,张作霖站起来就要走,说自己累了,要去收拾行李。
这一下,会场里炸锅了。
这哪是辞职啊,这是在要大家的命啊。
吴俊升反应最快,第一个跳出来,那大舌头也不打结了,喊得震天响:大帅,你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这东北就全乱套了!我吴俊升何德何能,担不起这个担子啊!
王永江也赶紧站起来表态:大帅,没有你在,这政务我也没法管。你要是走,那我也只能跟着辞职,咱们一起回家抱孩子去。
这两人一带头,底下的那些将领们谁还敢不说话?
大家伙是你一言我一语,把张作霖夸得那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说什么这次平定叛乱全靠大帅洪福齐天,大帅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这气氛烘托到这儿了,火候也就到了。
张作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既然兄弟们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再勉强干几年?等将来有贤能的人出来了,我再让贤。
众人齐声高呼:大帅英明!
你看,本来是一个威信扫地的局面,硬是被张作霖变成了一场“全员拥戴”的加冕仪式。
这一招“借坡下驴”,玩得是炉火纯青。
06
回顾这三次危机,你会发现张作霖这人,真是不简单。
他身上有股子一般人没有的韧劲,更有股子洞察人心的精明。
第一次危机,他用兄弟情义绑架了汤玉麟,化解了内部矛盾。
第二次危机,他用绝对的信任(或者说是威慑)拿捏了吴俊升,稳住了军心。
第三次危机,他用一场精心设计的政治表演,重新确立了自己的权威。
他就像是一个高明的赌徒,每次在牌局最烂的时候,都能靠着心理战翻盘。
他知道这帮军阀心里在想什么,怕什么,要什么。他给足了面子,给足了利益,但也留足了后手。
这就是为什么在那个乱世里,那么多人倒下了,唯独他张作霖能一直屹立不倒,成了名副其实的“东北王”。
只可惜啊,这一辈子都在算计人心的张大帅,最后却没算过日本人的一顿炸药。
1928年6月4日,皇姑屯的那声巨响,终究还是把这位乱世枭雄送上了不归路。
这也许就是命吧。
哪怕你手段再高,在这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面前,终究还是挡不住那一刻的到来。
只是不知道,在那声巨响之前,坐在火车里的张作霖,是不是还在盘算着下一次该怎么翻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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