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不正,着即除名!”
光绪年间的小站练兵场上,招募官手里的大笔一挥,差点把未来的一位北洋总理直接赶出大门。
谁也没想到,这个因为右眼歪斜被嫌弃的山东汉子,日后竟然成了袁世凯最倚重的“钱袋子”,而他背后那个在街头卖煎饼的老娘,更是让半个北洋军阀圈子都要喊一声“干娘”。
01
这事儿得从山东济宁说起,那年头的日子,老百姓真的是活得不如那路边的草。
靳家那会儿穷得那是叮当响,家里的顶梁柱走得早,留下孤儿寡母四个人,全指望老娘邱氏那一双小脚和一副磨盘死撑着。
老大靳云鹏,也就是咱们这故事的主角,那时候还不是什么威风凛凛的总理,就是个染布坊的小学徒。
这人长得也挺有意思,天生右眼往外斜,看人的时候总像是在瞪谁,街坊邻居嘴也没个把门的,见面就喊他“斜眼染匠”。
老二靳云鹗有一把子傻力气,每天推着那个吱呀乱响的独轮车沿街卖水。
本来这就够惨了,可那是乱世,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有一天,老二靳云鹗推着两桶水在街上走,那路面坑坑洼洼的,全是碎石头,车轮子一颠,那水花子哗啦一下就溅出去了。
好巧不巧,正溅在旁边一位少爷的长衫上。
这少爷可不是一般人,是当地尚书孙家的大公子,平时在济宁城那是横着走的角儿。
那年头,穷人沾上富人就是个死。孙少爷二话不说,指挥家丁把靳云鹗按在地上,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人都在地上缩成一团了还不解气。
临走的时候,那恶少撂下一句狠话,让人听着都后背发凉,说是三天内赔不出这件衣服钱,就直接打断靳云鹗的腿。
这一家子连饭都吃不饱,哪赔得起那昂贵的冠纱长衫?
靳云鹏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弟弟,急得在屋里直转圈,恨不得去撞墙。
这时候,还是老娘邱氏拿了主意。
这老太太既没哭也没闹,就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家当卷了卷,指着两个儿子骂了一顿,说既然没作孽,那就有活路,咱们走!
当天夜里,月亮黑得跟锅底似的,一家四口连夜逃出了济宁,一路要饭逃到了济南。
这一跑,倒是跑出了靳云鹏后来的一番泼天富贵,这大概就是老话说的,因祸得福吧。
02
到了济南,人生地不熟,那是真难,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为了让两个儿子能喘口气,避避风头,邱氏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出去找活干。
也是合该有事,当地大户潘守廉家正在找奶妈。
潘家老爷一看邱氏这人,虽然穿得破烂,但那衣服洗得是真干净,说话也不卑不亢的,眼神里透着股子坚毅,当场就拍板留下了。
这一留,就出了一件震惊四邻的大事,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那时候山东遍地是响马,也就是土匪,乱得很。
有一天,潘家老爷不在,一伙土匪摸进了院子,手里提着刀,点名要绑潘家的小少爷潘馥。
当时院子里乱成一锅粥,丫鬟婆子们跑的跑,躲的躲,尖叫声响成一片。
就在土匪踹开后院大门的时候,邱氏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决定,这决定哪怕放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她把潘家的小少爷藏进了柴火堆最里面,然后把自己的二儿子靳云鹗推了出去。
土匪也没细看,一把抓了孩子就跑,消失在了夜色里。
等潘家老爷回来,听说自家儿子没事,被绑的是奶妈的儿子,那眼泪当场就下来了,感动得差点给邱氏跪下。
这件事很快就在道上传开了,连那帮绑票的土匪听说了这事,都觉得这娘们儿太讲义气了,是个女中豪杰。
那是江湖规矩还在的年代,土匪头子觉得不能坏了名声,要是撕了这义仆的票,以后在道上没法混。
最后,那帮土匪不但把靳云鹗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还额外给了一包银子压惊,算是赔礼。
这事儿之后,邱氏明白了一个道理,给别人干活,命都不是自己的,还得自己干。
她带着那笔“买命钱”,领着孩子一路北上,到了烟台。
在一家鸡毛小店旁边,她支起了一口大锅,重操旧业——卖煎饼、做豆腐。
这一卖,就卖出了名堂,那煎饼摊子周围,天天围满了人。
03
邱氏的煎饼摊旁边,住着个北洋军的招兵委员。
这当官的吃腻了山珍海味,偏偏好这一口大葱蘸酱卷煎饼,觉得这才是家乡味。
一来二去,看靳家这两个小伙子长得壮实,又勤快,就动了心思,劝他们去投军,说好歹能混个前程。
靳云鹏一听,心思活泛了,那时候当兵虽然危险,但好歹有口饱饭吃,不用天天受人欺负。
可到了体检那一天,麻烦来了。
总招募官手里拿着名册,一看靳云鹏那只斜眼,脸立马就沉下来了。
当兵的讲究个五官端正,这眼斜心不正的,看着就别扭,招募官把笔一扔,当场就要把他刷下来。
这时候,那个爱吃煎饼的招兵委员说了句话,他说这小伙子虽然眼斜,但身板好,而且袁大帅最近正缺山东兵,不如带去小站让他老人家定夺。
就这样,靳云鹏作为一个“备补兵”,也就是临时工,混进了小站军营。
备补兵是干嘛的?说白了就是打杂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
扫马厩、清厕所、倒洗脚水,正规训练根本轮不到他,吃的是残羹剩饭,睡的是大通铺。
别的备补兵干完活就聚在一起赌钱、睡觉,混一天是一天。
靳云鹏不干,他干完活就躲在厕所后面的墙根底下,手里捧着一本翻烂了的《孟子》,在那默默地读。
这一天,袁世凯像往常一样在营房里微服私访,到处转悠。
转到后院,他看见一个满身马粪味的小兵,正摇头晃脑地背书,那认真的劲头,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袁世凯这人,最喜欢这种看起来笨笨的、实际上心里有谱的山东大汉。
他走过去问了几句,发现这小兵虽然眼斜,但对答如流,条理清晰,心里便记下了这个名字。
不久之后,军营考核打靶,这对靳云鹏来说本来是劣势。
结果谁也没想到,他这斜眼有个天大的好处。
别人瞄准得闭一只眼,费劲巴拉的,他不用,他那只眼睛天生就是瞄准镜的构造,睁着眼就是三点一线。
考场上,就听见啪啪啪几声枪响,靶心全红,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从那天起,靳云鹏的官运就像坐了火箭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从马夫到班长,从排长到管带,最后直接被保送进了保定军校,成了那个时代的一匹黑马。
04
官做大了,靳云鹏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走路都带风。
他把老娘接到身边,一看老娘还在天天起早贪黑地磨豆腐、摊煎饼,觉得脸上挂不住。
这天晚上,靳云鹏穿着笔挺的军装,皮鞋擦得锃亮,摆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样,对老娘说了一番话。
他说,娘,儿子现在好歹也是个管带了,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咱们家不缺这点钱。
您别干这种下贱营生了,传出去让人笑话,儿子脸上也没光,这以后还怎么带兵?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邱氏手里正拿着一个刚烙好的煎饼,热气腾腾的,听完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她没说话,指了指地上的蒲团,那眼神比刀子还利。
靳云鹏虽然当了官,但从小怕娘,一看这架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这就是北洋历史上著名的“磨坊训子”。
邱氏指着儿子的鼻子就开始骂,那声音洪亮得很。
她说,当了官,就忘了自己是染布的出身?
嫌弃做小买卖丢人,就是嫌弃你那个死鬼老爹丢人!
你想让我享福?你这是让我坐牢!
你以为你穿上这身皮就是贵人了?我告诉你,忘了本,你这官当不长!
你这是装孝顺,其实是大不孝!
这顿骂,骂得靳云鹏冷汗直流,头都不敢抬,那是真被骂醒了。
从那以后,北洋军里就出了个奇景。
儿子在前面当大官,威风八面,老娘在后面军营门口支摊卖煎饼,吆喝声不断。
但这煎饼摊,成了北洋将领们的“打卡圣地”。
无论是段祺瑞还是冯国璋,路过这摊子,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大娘”,买两套煎饼吃。
谁要是敢在老太太面前摆官架子,那第二天准得被同僚笑话死,说你不懂规矩。
05
这事儿传到了袁世凯耳朵里。
袁世凯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一听,就知道这老太太不简单,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有一天,袁世凯换了便装,戴着墨镜,专门跑到了邱氏的煎饼摊上。
他吃了一套煎饼,喝了一碗豆浆,然后故意问老太太,说大娘,您儿子是干啥的?
老太太头都没抬,手里的活也没停,就回了一句,就是个当兵吃粮的。
袁世凯听完,心里那个舒坦,觉得这老太太没借着儿子的名头招摇撞骗,是个实在人。
后来,袁世凯经常请老太太吃饭,每次去,老太太都不空手。
但她送的礼,能把现在的送礼人羞死。
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古玩字画,每次都是雷打不动的四样东西:
十个鸡蛋。
四块豆腐。
六斤煎饼。
一罐咸菜。
这玩意儿值几个钱?加起来都不够买盒烟的。
但袁世凯每次收到这四样礼,都得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亲自点收,脸上全是笑。
因为这里面藏着老太太的大学问,一般人看不懂。
鸡蛋谐音“吉子”,豆腐谐音“都福”,煎饼谐音“坚兵”,咸菜谐音“贤才”。
合起来就是:吉子(给袁世凯的儿子们祈福)、都福(全家福气)、坚兵(部队能打)、贤才(手下忠心)。
你看,这哪是送吃的,这是送了一套政治纲领啊,把袁世凯心里想的事儿全给说透了。
有了老娘这层关系,再加上靳云鹏自己确实争气,他的仕途彻底稳了。
在那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年代,靳云鹏愣是靠着谨慎和圆滑,一路干到了北洋政府的国务总理。
有些新晋的权贵想巴结靳云鹏,跑去送重礼给老太太,金条银元堆满了桌子。
老太太一律挡在门外,只说一句话。
她说,这些钱,你们留着,等哪天差事垮了,这些钱能救命,别到时候想吃口热乎煎饼都吃不上。
这话听着刺耳,扎心,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老太太看得太准了。
那年北洋的大帅们,一个个不是死在枪炮下,就是死在逃亡路上,哪怕是袁世凯也没落得个好名声。
反倒是靳云鹏,听了老娘的话,早早收手当了寓公,每天吃斋念佛,安安稳稳活到了1951年,八十多岁才走。
这结局,比起那些还在争权夺利的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说白了,他那个卖煎饼的老娘,才是真正看透了这世道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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