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进川南地区。
谁也没想到,一群衣不蔽体、头发乱如枯草的"野人"会突然从深山里冲出来拦住去路。
士兵们端起枪戒备着,为首那人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发黄破损的纸。
当首长接过那张纸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这个身经百战的军人当场泪流满面。
这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这群看起来像乞丐一样的人又是谁?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1935年2月,中央红军在云南扎西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
当时红军刚刚四渡赤水,国民党几十万大军正在身后穷追不舍。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几位领导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周恩来站起身来,在地图前停留了很久。
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抽调一部分精锐部队组建川南游击纵队,留在敌后打游击,吸引国民党军队的注意力,为主力部队突围争取时间。
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被留下的部队很可能会失去与主力的联系,他们要在敌人的包围中独自作战,生死未卜。
会场安静得可怕,没人说话,只能听见炭火噼啪燃烧的声音。
选出来的这400名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他们接到命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退缩,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革命需要付出的代价。
临出发前,周恩来专门召集这些战士开了动员会。
他站在队伍前面,看着这些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面孔,喉咙有些发紧。
周恩来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战士们的心里:你们这次任务很重,可能会很危险,但革命一定会胜利。
等我们站稳了脚跟,一定派人来接你们归队。
这句话成了后来14年里,那些幸存者唯一的精神支柱。
周恩来说完后亲自签发了任命书,任命徐策为川南游击纵队司令员,余泽鸿为政委。
那张盖着红色印章的任命书被徐策小心翼翼地叠好,贴身保管。
谁也没料到,这张纸会在未来的岁月里发挥多么重要的作用。
川南游击纵队成立后确实完成了牵制敌军的任务。
他们在川南山区跟国民党军队打了好几个月的游击战,敌人派了好几个师来围剿都没能消灭他们。
队伍里有个副手叫王逸涛,这人打仗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面,徐策很信任他,经常让他带队执行重要任务。
1935年7月的一天,队伍接到情报说附近有一批国民党的军火要经过。
徐策决定带人去打这个伏击战。
出发前王逸涛主动请战要当先锋,徐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队伍行军到半路,前面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徐策意识到不对劲,刚想下令撤退,身边的警卫员就中弹倒下了。
原来王逸涛早就暗中投靠了国民党,这次是专门设好了陷阱。
枪声响了整整一个小时。
徐策身中数枪,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还在喊着让大家突围。
那场战斗死了一百多人,剩下的队伍好不容易才冲出包围圈。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个跟大家并肩作战了这么久的王逸涛竟然是叛徒。
徐策牺牲后,余泽鸿接任了指挥职务。
这个年轻的政委压力大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队伍的士气降到了冰点,弹药粮食都快见底了,更要命的是失去了与上级的一切联系。
余泽鸿每天晚上都要盯着地图看到深夜,想办法带着队伍活下去。
1935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队伍在深山里转移了几个月,国民党的围剿一刻也没停过。
余泽鸿决定趁着大雪天气,带队伍突围到更深的山区去。
12月中旬,队伍行军到江安县附近的时候,被国民党一个团的兵力堵住了去路。
余泽鸿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
他把仅剩的二百多人分成三个梯队,自己带着主力正面吸引火力,让其他人从侧翼突围。
战斗从清晨打到黄昏,山坡上的积雪都被鲜血染红了。
余泽鸿身上绑着六个手榴弹,等敌人冲上来的时候一起拉响了引信。
那场江安阻击战之后,整个川南游击纵队只剩下几十个人。
这些幸存者身上都带着伤,有的人断了胳膊,有的人瞎了一只眼。
他们躲进了川南最深处的原始森林,那里人迹罕至,连当地的猎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临时负责人刘干臣把大家召集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已经有些破损的任命书,这是当初周恩来签发的那张。
刘干臣的声音很沙哑:兄弟们,咱们的司令员和政委都牺牲了,现在就剩咱们这几十号人。
但周副主席说过,革命胜利了一定会来接咱们。
只要这张纸还在,就证明咱们还是红军战士。
从1935年底到1949年,这十几个幸存者在深山里过了整整14年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14年里他们经历的苦难,恐怕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不能生火,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因为烟火会暴露位置,国民党的搜山队随时可能追过来。
哪怕是寒冬腊月,他们也只能躲在山洞里靠几个人抱团取暖。
有个老兵的双脚在第三年冬天就冻坏了,后来整个脚掌都烂掉了,疼得每天晚上都要咬着树枝才能忍住不叫出声。
吃的东西更是让人绝望。
春天能挖野菜,夏天有些野果子,到了秋冬就只能啃树皮。
他们把能吃的树皮都剥光了一遍,后来连树根都要挖出来煮着吃。
有一年闹饥荒特别严重,有个战士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偷摸到山下的村子想找点吃的,结果被村民当成野人打死了。
衣服在前几年就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他们学着用树叶和草编织简单的遮挡物,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就只能用泥巴和着草裹在身上御寒。
十几年下来,这些人的头发长得像野草一样,胡子垂到胸口,身上裹着各种破布和树皮,看起来跟山里的野人没什么两样。
最难熬的是看不到希望的那种绝望感。
每年都有人撑不住了。
有的人是病死的,有的人是饿死的,还有的人是实在熬不下去自己了结了。
每次有人死,刘干臣都会把那张任命书拿出来,让大家再看一遍。
他总是重复着同样的话:周副主席说过要来接咱们,革命一定会胜利,咱们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张纸在14年里被翻看了无数次。
纸张早就发黄变脆,边角都磨损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刘干臣专门找了一块油布把它包起来,每次看完都要小心翼翼地收好。
对这些人来说,这张纸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只要这张纸还在,就证明他们还是红军战士,就证明周恩来的承诺还在。
1949年12月,西南地区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解放军第二野战军一路向西,准备彻底解放川南地区。
一支部队正在山路上行军,战士们都很兴奋,因为再过不久整个中国就要解放了。
队伍走到一个山谷的时候,前面的侦察兵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从树林里冲出来十几个人,说是人其实更像是野兽。
他们衣不蔽体,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身上都是污泥,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些人跪在路中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带队的连长立刻命令战士们警戒,以为遇上了土匪。
那个为首的人拼命摇头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破烂不堪的纸。
连长接过纸仔细看,上面印着中国工农红军的字样,还有任命某某为川南游击纵队司令员的内容,最下面是周恩来的签名和日期:1935年2月。
连长看完这张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立刻让通讯员去叫营长团长过来。
消息一级一级往上报,很快就传到了军部。
首长们听说这个情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在敌后失去联系的部队,竟然还有人活着,而且一等就是14年。
部队立刻停止行军,把这十几个人安置下来。
军医给他们检查身体,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疤,有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治疗已经严重感染。
炊事班煮了稀粥,但这些人的肠胃已经退化得厉害,刚吃几口就吐了出来。
刘干臣拉着连长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14年的经历。
当他说到徐策牺牲、余泽鸿战死、其他战友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流泪的。
这些人在深山里等了14年,就是因为相信周恩来那句"一定派人来接你们归队"的承诺。
消息很快传到了北京。
秘书把报告递给他,他看了几行之后,手里的钢笔突然掉在了桌上,墨水洒了一桌子。
这个运筹帷幄的领导人,这个身经百战的革命家,当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周恩来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眼眶通红。
他让秘书立刻给西南军区发电报,要求务必全力救治这些战士,给他们最好的医疗条件和生活安排。
他还专门批示,这些同志是真正的革命英雄,他们用14年的坚守证明了对党的忠诚。
那个叛徒王逸涛也在1950年被抓获。
这个家伙投靠国民党之后一直在川南当特务,解放后还想混在老百姓里逃脱。
有人认出了他,向解放军举报。
审判的时候,王逸涛还想狡辩,但人证物证俱在。
法庭当庭宣判,以叛变罪和谋杀罪判处王逸涛死刑,立即执行。
那张任命书后来被送到了北京,现在保存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编号001267。
这张发黄破损的纸被装在特制的展柜里,上面详细标注了它的来历和背后的故事。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这个展柜前停留,透过玻璃看着这张纸,想象着那14年里发生的一切。
幸存下来的这十几个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国家给他们安排了工作,提供了住房和医疗保障。
刘干臣被安排到地方政府工作,其他几个人根据身体状况分别安置到了合适的岗位。
他们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不用再躲在深山里过野人般的日子。
这些老战士每年都会聚在一起,纪念那些牺牲的战友。
他们会说起徐策司令员,说起余泽鸿政委,说起那些在14年里一个个倒下的兄弟。
虽然原件已经被收藏起来,但那张纸的影印件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就放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信念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它能让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活下去。
那400个战士接受任务的时候,没人想过要14年后才能归队。
周恩来说那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承诺要用这么长时间来兑现。
一张纸,一句话,支撑着十几个人在深山里熬过了5000多个日夜。
这份坚持和信任,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
今天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很难想象那种绝境,但那张发黄的任命书还在博物馆里,提醒着我们这段不该被忘记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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