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拿来当抹布——糟践了宝贝,寒了人心。”
这句话本用来形容败家子的行为。昨天,我帮邻居整理旧书。几张泛黄的信纸飘落下来。那股陈旧的纸墨味道,让我想起了南京最近发生的那件事。
信上有一句承诺:“我们一定好好保存这批古画”。当年,这句话掷地有声。今天,这句话却像一记耳光,打在了所有相信“承诺”二字的人脸上。
我们需要把时间推回到一九五九年。
那个年代,人们讲究奉献。苏州庞家的后人庞增和做了一个决定。他顶着家族内部的压力,把祖父庞莱臣留下来的藏品捐给了国家。庞莱臣的号是“虚斋”,他的收藏代表了近代民间收藏的巅峰。庞增和把二百五十七幅字画装箱,从苏州运到了南京。这不仅是物品的转移,更是家族荣耀的托付。
事情在六十年代发生了变化。几位书画鉴定专家来到了南京。其中包括张珩和谢稚柳。他们重新审视了这批画作。专家们给出了新的结论。他们认为,原本被视为“珍宝”的画作,有很多是“伪作”或者“假画”。有些画作被降级为“参考品”。
学术鉴定有分歧很正常。专家根据眼力判断真假,这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管理者如何使用这些结论。管理者把学术上的“存疑”,当成了处理资产的理由。档案里记录了“不够馆藏标准”这一笔。从此,这些画作在管理者眼中变了样。它们不再是承载历史的圣物,而是占据库房的累赘。
最关键的转折发生在一九九七年。
如果不是二零二五年的一场拍卖会,这段往事可能永远没人知道。
庞家的后人翻开了一本拍卖图录。他们看到了一幅画。画的标注是明代仇英的《江南春》。起拍估价高达八千八百万元。庞家人感到荒谬。这幅画是当年的捐赠品之一。博物馆当年说它是“伪作”,把它像垃圾一样丢弃。现在,市场却把它捧上了天。
这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如果画是假的,市场为什么给出天价?如果画是真的,博物馆为什么把它卖掉?退一步说,即使它是后人的仿作,它也是“虚斋”的旧藏。它依然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它依然是庞家捐赠的一部分。为什么它会变成一件可以变现的商品?这不仅是在拍卖画作,这是在拍卖公立机构的信誉。
那封六十六年前的感谢信流传了出来。它像一面镜子。它照出了历史的遗憾,也照出了现实的尴尬。信纸黄了,但道理没变。庞家后人现在想要追回画作。他们更想要一个公道。他们在为所有的捐赠者争取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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