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四日,外号“麻师长”的匪首马尕麻,纠集三百余名匪徒在甘肃临夏和政县北部的吊滩乡、新集乡作乱。他们手持步枪、土枪、大刀,沿途洗劫吊滩乡街道商铺、新集乡农户宅院,抢走粮食百余袋、布匹数十匹、牲畜三十余头,烧毁房屋十三间,强行裹挟青壮年男女一百二十余人,气焰极为嚣张。
当时,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八六师第五五六团一部驻防和政县城,接到匪情通报后,与和政县大队组成一百二十余人的联合剿匪队伍,由第五五六团三营副营长张志远率领,火速驰援吊滩乡。
十月二十四日午后,剿匪队伍沿土路急行军,沿途可见被洗劫后的村落:农户家门破损,粮食散落,村民在路边哭诉。队伍抵达吊滩乡南侧大湾山时,望见“麻师长”股匪聚集在乡中心打麦场,部分匪徒清点物资,百余名被裹挟群众被看管在场地边缘。张志远决定兵分两路:解放军为主攻,从大湾山北侧冲击打麦场;县大队负责侧翼警戒,防止匪徒逃窜。
战斗发起后,剿匪部队陷入被动。“麻师长”早已将被裹挟群众分散在匪帮外围,部分匪徒身着便服混杂其中。解放军顾忌误伤群众,不敢使用重火力,冲锋节奏被打乱。“麻师长”率骨干匪徒抢占打麦场北侧鹰嘴山制高点,依托山石构筑工事疯狂射击。剿匪部队被压制在开阔地带,进退两难。
张志远下令组织突击队抢占鹰嘴山侧翼小山头,却遭遇半山腰埋伏的匪徒手榴弹袭击,排长李建国腿部中弹,多名战士伤亡。战斗持续至傍晚,剿匪部队始终无法突破防线,张志远在指挥撤退时被冷枪击中胸膛,壮烈牺牲,年仅二十八岁。夜幕降临后,“麻师长”率部向新营乡流窜;另一股以原国民党和政县自卫队队长马积福为首的匪帮,趁机在三十里铺包侯家、腰沟岭集结二百余人,形成相互策应之势。此次初战,解放军牺牲副营长1名、排长1名、战士8名,县大队牺牲2名队员,匪徒仅伤亡11人。
初战失利的消息传回临夏军分区,军分区当即命令独立营营长周志毅率第三连及警卫排(共计一百五十余人,配备步枪一百二十支、轻机枪六挺、手榴弹三百余枚)驰援和政,重点清剿马积福股匪。周志毅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参加过多次解放战争战役,擅长山地作战。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周志毅部从临夏出发,沿大夏河谷开进,中午抵达和政县城,与一八六师留守部队、县大队汇合。经会商,各方决定优先清剿马积福股匪,当日下午三时,二百余人的剿匪队伍开抵买家集附近苏家川。此时,侦察兵传回情报:马积福率二百余名匪徒从三十里铺扑来,意图不明。周志毅判断苏家川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下令部队转移至台子街暂驻,占据有利地形。
马积福扑空后,率部进驻买家集街道,抢占周边洼秃顶、录曲山、元菜坪三座山头,构筑防御体系:洼秃顶(海拔2200米)为核心阵地,架设轻机枪三挺,部署主力匪徒;录曲山山体陡峭,设哨卡五十余人防守;元菜坪地势平缓,构筑简易战壕,防止东侧迂回。三座山头呈三角鼎立,相互策应。
为增强战力,一八六师从临夏调派重机枪连(四十余人,配备重机枪四挺)赶赴买家集;和政县大队向新营、炭市运动,切断“麻师长”与马积福的联系;买家集、吊滩、新集等乡动员八十余名基干民兵(配备步枪三十一支、土枪二十支),负责侦察、传信、封锁要道、掩护群众转移。至此,剿匪部队形成“正规军为主力、地方武装为辅助、民兵为补充”的协同态势,总兵力达三百余人。
十月二十五日晚,周志毅在台子街部署作战方案:次日清晨,重机枪连抢占马家山高地压制匪火;独立营三连及警卫排分两路攻洼秃顶;县大队与民兵牵制录曲山、元菜坪匪徒;小分队潜入买家集疏散群众。
十月二十六日清晨,剿匪部队进入预定位置,重机枪连在马家山架好武器,主攻部队抵达洼秃顶山脚。考虑到匪徒中多有被裹挟群众,周志毅决定尝试劝降,选派熟悉当地习俗与方言的一八六师参谋范六成,及在买家集威望较高的乡乡长马毓麟为代表。
上午九时,两人身着便服,携带“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的宣传单,向洼秃顶进发。途经多处匪哨卡,马毓麟凭本地人身分化解危机,最终被押至洼秃顶山神庙—马积福的指挥所。
马积福身材高大、满脸横肉,腰间挎驳壳枪,态度傲慢:“想让我投降?没门!这和政的山是我的山!”范六成冷静回应:“全国已解放,你作乱已是穷途末路,放下武器可获宽大,顽抗只会自取灭亡。”马毓麟也劝道:“积福,别让乡亲们跟着遭殃,给家人留条后路。”
马积福毫无动摇,反而威胁两人入伙。范六成见劝降无望,转身对山神庙外的群众喊道:“乡亲们别怕,解放军会保护你们!”这一举动激怒了马积福,他下令将范六成拖拽出山神庙处决。范六成高声怒斥:“马积福,人民解放军一定会为我报仇!”枪声响起,年仅三十一岁的范六成壮烈牺牲。马毓麟趁匪徒混乱,从山神庙破窗爬出,钻进山林,虽被树枝划伤多处,最终在傍晚遇民兵接应脱险。
劝降失败、范六成牺牲的消息传回部队,指战员义愤填膺。周志毅下令:“午时总攻,为范参谋报仇!”
十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二时,总攻信号发出。马家山重机枪连四挺重机枪齐射,迫击炮分队轰击匪工事,子弹、炮弹落在山石上溅起火星,浓烟笼罩洼秃顶。
独立营三连及警卫排分两路攻洼秃顶:西路由指导员王强带领,沿西侧山脚攀爬,遭匪徒手榴弹与步枪袭击,战士小李手臂中弹仍冲锋,班长老张掩护战友牺牲;东路由周志毅亲自率领,沿南侧山脊推进,他身先士卒,一枪击毙冲来的持刀匪徒。激战一个多小时,东路部队攻占南侧小山头,形成对主峰的压制。
马积福组织核心骨干反扑,匪徒光着膀子疯狂冲锋,被战士们用临时工事与交替射击击退。此时,录曲山、元菜坪匪徒试图增援,被县大队与民兵牵制——县大队依托沟壑射击,民兵在元菜坪外围燃鞭炮迷惑匪徒,重机枪连也分出火力压制增援。
下午三时许,马积福孤注一掷,从录曲山、元菜坪抽调主力,分三路反扑:一路迂回攻西路部队侧翼,一路正面冲击南侧小山头,一路牵制东路部队。匪徒人数占优、悍不畏死,西路部队陷入被动,东路部队弹药与体力消耗巨大,通讯设备受损无法联系重机枪连支援。
至下午五时,剿匪部队伤亡二十余人、受伤三十余人,弹药告急。为保存有生力量,周志毅下令向买家集尕寺转移。撤退中,三连一排十余名战士断后,全部壮烈牺牲;部分战士与大部队失散,二十七人在排长赵刚带领下,被困尕寺旁的独立民宅。
民宅主人马成武、马如山父子主动提供粮食、水与药品,为受伤战士救治。当晚,马成武父子趁夜色溜出民宅,在山林跋涉两小时找到民兵小分队,说明情况。深夜十一时,民兵燃放鞭炮吸引匪注意力,赵刚率战士从后门突围,沿事先探明的小路,于次日凌晨二时与主力汇合,无一人牺牲。
十月二十七日清晨,一八六师增援的两个步兵连(二百余人)抵达买家集,与原有部队汇合,总兵力达五百余人。周志毅与增援指挥员制定新方案:步兵连分三路攻三座山头,重机枪连与迫击炮分队火力支援,县大队与民兵封锁要道,群众疏散队转移被困群众。
上午九时,全线反攻开始。迫击炮摧毁匪工事,重机枪压制射击,步兵连高喊“为范参谋报仇”冲锋。攻洼秃顶的部队采取“正面佯攻、侧翼迂回”,两小时后攻占主峰,击毙匪徒三十余人、俘虏二十余人;攻录曲山的部队“分层推进、逐个清剿”,中午十二时肃清匪徒,匪首马尕喜被击毙;攻元菜坪的部队与县大队、民兵合围,匪徒纷纷投降,少数逃窜者被民兵抓获。
马积福率五十余名残部向马家堡、刘家山逃窜,剿匪部队沿途追击,不断抓获溃散匪徒。十月二十九日,部队追踪至刘家山,马积福率残部藏匿于山中最大溶洞。周志毅下令:步兵连占制高点合围,重机枪连与迫击炮分队封锁洞口,县大队与民兵搜剿,同时用扩音器劝降。
溶洞内匪徒恐慌,部分被裹挟群众劝说马积福投降。马积福下令射击突围,被剿匪部队猛烈还击,溶洞内匪徒伤亡惨重、弹药耗尽。最终,马积福率二十余名匪徒放下武器投降。此次战斗,击毙匪徒四十余人、俘虏六十余人,缴获步枪八十余支、轻机枪三挺、手榴弹一百余枚、马匹二十余匹。马积福被押解至和政县城,十一月依法判处死刑执行枪决。
十一月中旬,五十余名漏网匪徒(“麻师长”股匪骨干与马积福残部)流窜回买家集附近山林,企图袭击民兵、抢夺物资。当地民兵警惕性极高,已建立联防体系。十一月十五日深夜,匪徒潜入杨家村抢劫,被村内民兵发现鸣枪示警,周边村庄民兵赶来增援,将匪徒诱至村外沟壑伏击。
激战三小时,残匪被击溃,击毙自称“旅长”的马尕三、“团长”的马占魁、“营长”的马尕四与马福寿,击伤十人,俘虏二十余人,仅少数匪徒逃脱。
自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四日至十一月中旬,和政买家集地区剿匪战斗历经初战受挫、重兵驰援、劝降喋血、血战高地、合围聚歼、民兵肃残六个阶段,最终以全胜告终。此次战斗,共计击毙匪徒一百余人,俘虏二百一十余人,缴获各类武器三百余件、马匹五十余匹及大量劫掠物资,彻底歼灭马积福股匪,沉重打击“麻师长”等匪帮。
战斗中,解放军指战员、地方武装干部战士及民兵英勇无畏,范六成、张志远等二十二名同志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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