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还没开动,人却先跑了。
这事儿发生在1949年8月,地点是济南南站。
当时山东泰安县的一批干部正准备南下,参加接管西南的工作。
就在临上车的前一晚,一个叫小杨的通信员不见了。
留下了一封信,塞在枕头底下,还有几件洗得干干净净的军装。
“刘局长,我对不起你了。
我是家里的独子,母亲、姐姐还有对象都不同意我南下。
我实在走不了,枪和子弹我都留下了,我回县公安局接受处分。”
这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具体多大年纪没人记得了。
但那会儿他已经是个公安干部,是刘志刚局长的贴身通信员。
枪都配了两把,一支盒子枪,一支小手枪。
这么一走,算是犯了军纪。
可是问题来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干部南下,在当时是一项政治任务。
可别忘了,1949年那个夏天,大部分南方地区还没完全解放。
国民党军队在很多地方还在负隅顽抗,城市里满是特务和便衣。
南下的干部,不止是要去办公,更要去冒险。
从山东到云南,几千公里的路,从火车、汽车到骑马步行,一路上走的是战乱刚停的烂路,住的是临时借的旅社、破旧车站。
谁都知道,这一去可能几年都回不了家。
刘志刚收到信后第一时间写信回县公安局,要求严肃处理。
这不是因为他无情,而是因为整个队伍的稳定正在一点点崩裂。
小杨这一跑,像是揭开了一道口子。
到了徐州,又出事了。
原来一个区长,叫孙明修,之前在华东局参加军政训练,结果开着小车回家探亲后,干脆就不回来了。
后来被人发现,他竟然跑到徐州做起了小买卖。
南下干部还没到云南,自己先变成了“地方商人”。
说起来有点滑稽,可那时候真的不少人这样。
火车开到信阳山区,突然停了。
下车一查,火车头不见了。
大队干部急了,带枪直接找到站长问话。
站长一听要“枪毙”,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打电话调车头回来。
谁知那司机竟然自己把车头开去了信阳。
那会儿的纪律,靠的是人盯人。
没人能想象,一个铁路司机会在夜里偷偷把火车头开走。
但在干部南下的队伍里,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
还有宣传部长,几个区级干部,也是在途中悄悄“溜回家”的。
可这支队伍最终还是到了云南。
刘志刚是其中一员。
从副指导员做起,后来一路做到云南省公安厅的干部科长、政治部主任。
工作细致严谨,作风泼辣,办案、训练、组织建设样样不落。
那时候公安机关还在组建初期,既要接收旧政权留下的档案,又要整顿社会秩序。
城里还有不少没缴枪的国民党士兵,街头巷尾都是暗哨明岗。
他在公安厅干了五年。
到了1954年,又被调去搞工业建设,新岗位是澜沧铅矿的矿长兼地质勘探队队长。
这不是普通的矿,是国家重点项目,背后是中央的大手笔投资。
那地方连路都没有,从思茅到矿区得骑马走九天。
路上全是泥泞山道,马帮走着走着就停下来煮饭,晚上睡在草地上、老百姓家的草棚里。
有一晚走错了路,几个人在大雨里又冷又饿,进了个粮仓借了两条毡子挤着睡。
睡不着,讲故事打发时间。
李文渊讲了个尼姑和醉汉的段子,大家在雨夜里笑出了声。
到了矿上更难。
没房子住,就上山砍木头盖茅草房。
没电,就用柴油机发电。
最早炼铅用的是土窑,年产1000吨,后来建起鼓风炉,年产翻倍。
运输全靠人背马驮,最多时有3000多匹马组成的运输队。
铅锭堆在西双版纳的公路边,连周总理都看到了,亲自批示给他们调拨汽车运输。
他说要100辆,最后给了90辆。
刘志刚不是工程师出身,也不是搞工业的。
他是干公安的,干组织工作的。
但在澜沧,他带队修路、建厂、搞测量,连职工宿舍、文化俱乐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后来国家还在老厂和孟浪坝之间建起新厂,年产1万吨。
到1966年,产量突破2万吨。
铅里提炼出的银子交给国家,稀有金属也有专家鉴定。
厂子建起来了,俱乐部也热闹了,《老厂小调》《神灯照边疆》都是他们自己编自己演的歌剧。
东方歌舞团也来演出过,张爱萍、宋平等中央领导都来过现场。
那时候的干部,既要干活,还得带头唱戏。
可到了“文革”,一切都变了。
造反派冲进他家,奖状、照片、材料,全抢光了。
连厂里大礼堂里挂的功劳牌也被砸了。
那些年,很多人被打成“右派”,也有人被精简下放。
他负责的厂子办了家属副业社,种菜、养猪、开荒,才撑过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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