怛罗斯战场上,尘土飞扬,两军对峙。

二十万对两万,数字悬殊得让人以为结局早已注定。

可事实却让所有人惊愕:阿拉伯帝国十五万大军,在唐军面前寸步难进。

唐军摆出的阵型古怪得让大食士兵摸不着头脑——轻步兵骑马而来,陌刀手列阵如墙,弓弩手在后压阵,骑兵藏于阵中,随时破出。

这不是他们见过的任何一种战法。

更奇怪的是,这些步兵居然不是徒步赶来,而是乘马、坐车,速度与重装步兵的压迫力居然被揉在了一起。

高仙芝的安西军,把锋矢阵玩出了新花样。

阿拉伯帝国东扩多年,打遍西亚、北非、中亚,未曾遇过如此棘手的对手。

他们不是没打过硬仗,也不是没啃过骨头。

可这次,啃不动。

啃了五天,硬是没把这两万人吞下去。

战场僵持,胜负未分,直到第五日,一支敌军突袭唐营后方。

唐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更致命的是,原本站在唐军一边的葛逻禄人,突然倒戈,拔汗那人也跟着封死退路。

唐军腹背受敌,全线崩溃。

高仙芝想整军再战,李嗣业一把拉住他:“再打就是全军覆没!”

高仙芝冷静下来,下令突围。

李嗣业拎起大棒,冲在最前,硬生生砸开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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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兵聚拢,且战且退,终于退回安西都护府境内。

阿拉伯军队没有追,似乎也打累了,或者另有打算。

这场仗,名义上是阿拉伯赢了,可赢的方式,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要弄明白这场仗,得先回到战前。

阿拉伯帝国对东方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

他们打下波斯,吞并两河流域,一路向东,直指中亚。

河中地区——粟特人聚居的昭武九姓之地——是丝绸之路的心脏。

谁控制这里,谁就掐住了东西贸易的咽喉。

阿拉伯人早就盯上了。

他们放出话:谁第一个打进大唐,就让他做那片土地的总督。

这话一出,东方的阿拉伯将领个个摩拳擦掌。

进攻,成了常态。

可每次打到唐朝边境,不是被唐军联合胡人打退,就是被突骑施汗国拦腰截断。

突骑施虽是游牧势力,却已归附唐朝,是唐在西域的屏障之一。

阿拉伯人屡屡受挫,不得不暂停东进。

唐玄宗后期,高仙芝率安西军攻灭石国。

石国是昭武九姓之一,位置关键。

高仙芝此举,本意是震慑西域诸国,巩固唐在安西四镇的统治。

但他手段酷烈,屠城掠地,激起公愤。

石国王子侥幸逃脱,一路西奔,直抵大食都城。

他跪在哈里发面前,哭诉唐军暴行,恳请出兵复国。

阿拉伯人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西域诸国本来就对高仙芝不满。

唐军灭国如除草,谁不怕?

若能借大食之力,联手推翻唐在安西的统治,或许能重获自主。

阿拉伯人迅速判断:此刻,正是进攻唐朝的最佳时机。

他们调集大军,准备突袭安西四镇。

高仙芝不是等闲之辈。

他收到情报,大食将动。

可他没回防,反而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主动出击。

两万唐军,加上拔汗那、葛逻禄的盟军,浩浩荡荡西进。

他要打大食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招,果然奏效。

大食东方总督艾布·穆斯林还在调兵,就接到急报:唐军已深入我境!

他大惊失色,急令各部集结,迎战于怛罗斯城。

两军相遇,阿拉伯人发现唐军阵型怪异。

这不是传统锋矢阵。

传统锋矢阵,轻步兵在前,以陌刀或长槊拒马,骑兵藏于后,待敌退却再冲出。

弓弩手在最后,仰射压制。

高仙芝的改良,在于让步兵与骑兵同步进退。

步兵乘马而来,节省体力,临战下马列阵;骑兵不单独行动,而是与步兵协同突进。

这种战法,机动性与冲击力兼备。

大食骑兵冲锋数次,都被陌刀阵逼退,后方弓弩齐发,箭如雨下。

阿拉伯士兵第一次感到,对面这支军队,不是靠人多,而是靠战法碾压。

他们人多,不怕死,有信仰撑着,前仆后继。

唐军人少,但沉着,战法严密,配合精准。

五日激战,谁也吃不掉谁。

战场陷入胶着。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支大食军队从唐营后方杀出。

唐军毫无防备,瞬间溃散。

问题来了:唐军难道没有警戒?

当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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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警戒,正是由葛逻禄人负责。

他们突然让开防线,放敌军入营。

这不是失误,是背叛。

葛逻禄人作为唐朝藩属,不可能不知道背叛的后果。

唐朝秋后算账,从不手软。

他们敢这么做,背后必有承诺。

战后局势印证了这一点。

阿拉伯帝国打赢了仗,却不乘胜追击。

按常理,应当趁唐军新败,一举拿下安西四镇。

可他们没动。

反而主动撤出怛罗斯,甚至放弃部分中亚领地。

这些地方,转手给了葛逻禄人。

葛逻禄人由此崛起,短短十五年,成为中亚霸主。

他们扩张的速度快得异常。

没有外部默许,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这背后,是一场交易。

阿拉伯人用中亚的地盘,换葛逻禄人临阵倒戈。

条件可能是:一是让葛逻禄人接管大食放弃的领土,默许其扩张;二是承诺,若唐朝报复,大食出兵支援。

葛逻禄人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敢背叛。

但阿拉伯人为何要这么做?

打赢了仗,不趁势东进,反而扶植一个中间国?

答案藏在战场本身。

十五万打两万,打成平手,最后靠叛徒才赢。

这说明什么?

说明唐军战斗力强悍到让阿拉伯人胆寒。

这两万,只是安西都护府的边防军。

若唐朝从内地调集精锐,三十万、五十万西出玉门关,大食拿什么挡?

此前吞并大唐的豪言,此刻显得可笑。

阿拉伯人清醒了。

他们意识到,与唐朝正面冲突,代价太大。

不如在两国之间,安插一个缓冲国。

葛逻禄人正好卡在唐与大食之间。

他们强大了,反而能阻隔双方直接接触,避免全面战争。

这是战略退让,更是战略布局。

第二年,阿拉伯遣使入唐,请求通好。

唐朝没有拒绝。

双方此后再无大战,贸易照常,使节往来。

史书对怛罗斯之战着墨极少。

中阿双方都没把它当成决定性战役。

可战后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阿拉伯用撤军、让地、遣使,表达了对唐军实力的敬畏。

唐军虽败,但败得体面。

败因不在战力,而在盟友背叛。

高仙芝的指挥无可指摘。

他主动出击,抢占先机;改良战法,压制敌军;败而不溃,成功突围。

李嗣业一棒开路,更是勇将本色。

安西军的战斗力,经此一役,彻底震慑了阿拉伯帝国。

有人问,葛逻禄人为何能成为中亚霸主?

很简单,因为唐与大食都不想直接接壤。

唐朝需要西域稳定,大食需要东方安宁。

葛逻禄人成了双方默许的“中间人”。

他们的崛起,不是偶然,是地缘政治的必然结果。

再看战场细节。

唐军使用的陌刀,是唐初名将李靖所创,长柄双刃,专破骑兵。

安西军将陌刀手编入锋矢阵前端,形成移动的钢铁城墙。

敌人骑兵冲来,迎面就是一片刀林。

弓弩手在后,射程远,穿透力强,压制敌方后续梯队。

骑兵不单独冲锋,而是等步兵撕开口子,再突入扩大战果。

这种协同,要求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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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军常年与吐蕃、突厥作战,经验丰富,配合默契。

阿拉伯军队以轻骑兵为主,擅长包抄、袭扰。

但面对唐军严密阵型,包抄无效,袭扰被弓弩压制。

他们尝试强攻,被陌刀阵挡住。

五日之内,多次冲锋,多次败退。

士气开始动摇。

若非葛逻禄人背叛,胜负难料。

史料未载突袭唐营的大食部队从何而来。

可能是艾布·穆斯林预留的奇兵,也可能是从后方调来的援军。

但能绕过警戒线,直插核心,说明葛逻禄人早已配合。

他们可能提前撤走哨岗,或故意放行。

唐军对此毫无察觉,足见信任之深,也凸显背叛之痛。

高仙芝退回安西后,朝廷未加罪责。

为何?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败因不在将帅,而在盟军。

唐朝对藩属国的控制,本就松散。

葛逻禄人归附,是利益交换,非绝对忠诚。

一旦有更大利益,背叛是常态。

唐朝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如此关键一战。

此后,唐朝对西域藩属的政策有所调整。

不再过度依赖单一部落,而是多线牵制。

但安史之乱爆发后,唐朝内顾不暇,安西军主力东调平叛,西域防线空虚。

葛逻禄人趁机扩张,最终控制河中。

这已是后话。

回到怛罗斯本身。

此战规模,在当时不算最大。

唐军两万,阿拉伯十五万,总兵力十七万,远不及安史之乱中的动辄数十万。

但它意义特殊——这是东西方两大帝国唯一一次正面军事碰撞。

此前,波斯、拜占庭与阿拉伯交战,唐朝与突厥、吐蕃鏖战,但唐与阿拉伯,从未直接对垒。

这次打了一场,打完就停。

双方都意识到,对方不是轻易能吞下的。

阿拉伯史书对怛罗斯记载寥寥。

伊本·阿西尔的《全史》只提了一句:“穆斯林军队在怛罗斯击败了中国人的军队。”

没有细节,没有评价。

中国史书如《资治通鉴》《旧唐书》也仅简略记录。

双方都不愿多谈,或许因为结局尴尬。

阿拉伯赢了战役,却放弃了战略;唐朝输了战斗,却保住了威望。

高仙芝的战术创新,被后世忽视。

他的“机动锋矢阵”,结合了骑兵速度与步兵火力,是冷兵器时代协同作战的典范。

可惜安史之乱后,唐军精锐损失殆尽,此战法未能传承。

若非杜佑《通典》中略提安西军战法,后人几乎无从知晓。

陌刀,在唐中期后逐渐消失。

原因复杂:造价高、训练难、骑兵兴起。

但怛罗斯一战,陌刀阵的威力尽显。

大食骑兵面对刀林,只能退却。

这种心理震慑,远超实际杀伤。

战场上,有时气势比人数更重要。

葛逻禄人的选择,是小国在大国夹缝中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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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忠于任何一方,只忠于利益。

今日附唐,明日联大食,后日自立。

中亚历史,向来如此。

粟特人、突骑施、回鹘,莫不如此。

唐朝对此心知肚明,却不得不依赖他们。

因为西域太大,唐军无法处处驻守,只能以夷制夷。

阿拉伯帝国的战略转向,也值得玩味。

怛罗斯后,他们重心转向内政与西方。

北非、西班牙战事吃紧,呼罗珊地区叛乱频发。

东方不再是扩张重点。

与其在西域死磕唐朝,不如巩固既有版图。

扶植葛逻禄人,是一举两得:既化解唐军威胁,又减少东方驻军压力。

唐与大食的和平,持续了百余年。

虽有小摩擦,无大冲突。

丝绸之路畅通,粟特商人穿梭其间,阿拉伯香料、玻璃器皿进入长安,唐朝丝绸、瓷器流向巴格达。

造纸术西传,常被归因于怛罗斯战俘。

但史料证据薄弱。

阿拉伯人可能早已通过其他途径获知造纸法。

战俘传播,只是传说。

怛罗斯的真正遗产,不是技术传播,而是战略互信的建立。

双方打过一仗,摸清了对方底牌。

知道彼此都不是软柿子,于是选择共存。

这种克制,在古代帝国间,实属罕见。

高仙芝后来的命运,也令人唏嘘。

安史之乱中,他被宦官边令诚诬陷,处死于潼关。

一代名将,未死于战场,而亡于朝堂。

李嗣业则战死于平叛前线。

安西军精锐,多葬身内地。

西域,从此再难顾及。

葛逻禄人坐大后,与回鹘争雄。

回鹘是唐朝新盟友,葛逻禄则渐与大食靠近。

中亚格局,再次洗牌。

怛罗斯的余波,绵延数十年。

有人推测,若无葛逻禄背叛,唐军或能取胜。

但战场变数太多。

阿拉伯十五万大军,即便被唐军战法压制,也未必会溃败。

持久战对唐军不利。

补给线漫长,援军难至。

高仙芝孤军深入,本就是冒险。

胜则名震西域,败则全军覆没。

他赌了一把,差一点就赢了。

唐军的组织能力,令人惊叹。

两万人,跨沙漠,越山岭,深入敌境千余里。

粮草、军械、马匹,调度有序。

安西都护府的后勤体系,高效到可怕。

反观阿拉伯,虽人多,但指挥分散,各部协调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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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葛逻禄人倒戈,胜负难料。

战场上的“古怪阵型”,其实是唐军百年战经验的结晶。

从李靖灭东突厥,到苏定方平西突厥,再到高仙芝征小勃律,唐军不断改良战法。

锋矢阵不是高仙芝发明,但他将其与机动性结合,是重大突破。

这种创新,源于实战需求,而非纸上谈兵。

阿拉伯军队的信仰力量,不可小觑。

他们为真主而战,视死如归。

但信仰不能抵消战术劣势。

面对唐军严密阵型,人海冲锋只是送死。

五日激战,伤亡惨重。

若非突袭得手,士气可能先崩溃。

葛逻禄人的背叛,是整场战役的转折点。

但他们的动机,史料无载。

只能从战后格局反推。

他们得了地,扩了权,还免于唐军报复。

这背后,必有大食的强力担保。

大食用中亚利益,换一场战术胜利,再用这场胜利,换取战略安全。

算盘打得精。

唐朝对此战的反应,耐人寻味。

未增兵西域,未惩罚葛逻禄,也未与大食断交。

似乎默认了新秩序。

玄宗晚年,朝政已乱,安禄山势大,朝廷重心东移。

西域,只能维持现状。

高仙芝败归,未被问罪,说明朝廷也知此战非战之罪。

怛罗斯,本可成为更大冲突的导火索。

但它成了休止符。

东西方两大帝国,在此一战后,选择了和平共处。

这不是偶然,是实力对等的必然结果。

谁也吃不掉谁,不如各退一步。

唐军虽退,但威名未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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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十年,西域诸国仍奉唐朝为宗主。

大食也不敢轻易东犯。

直到吐蕃崛起,切断河西走廊,唐朝才真正失去西域。

那是另一段故事了。

回看战场,尘土早已落定。

两万唐军,用五天时间,让十五万大食军明白:东方的帝国,不是靠人多就能征服的。

阵型古怪?

那是百年战争淬炼出的杀招。

盟友背叛?

那是小国在大国博弈中的无奈选择。

战败了?

可敌人连追都不敢追。

历史没有如果。

但怛罗斯告诉我们,真正的强军,不在人数,而在战法、纪律、意志。

高仙芝的安西军,做到了这三点。

即便败了,也赢得了对手的尊重——用他们撤军、遣使、让地的方式,默默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