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当下的住房问题,从Maga的矛盾表态中就能窥见一斑。
美国一方面批评美国住房部推动社区建公寓的举措是“灾难”,认为追求安静绿树成荫的社区是正当权利;另一方面又对德克萨斯州通过法案推动商业土地居住开发、放宽密度限制的做法无异议。
这两种相反观点背后,是美国社会关于住房建设的核心分歧:一派坚守低密度大house的传统生活方式,将建公寓与“剥夺传统”挂钩;另一派则认为需反思超低密度住宅模式,以解决住房危机。
而无论左右阵营,不少人都将问题根源指向分区法,既视其为洪水猛兽,又寄望它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这也让我们不得不探究分区法的来龙去脉及其背后的意识形态。
当前美国住房领域的两种声音呈现鲜明对立。左翼普遍主张建设公寓、高楼以缓解住房压力;右翼则分裂为两派,既有坚守传统低密度住宅的群体,也有认可放宽建设限制的观点。
争议的核心都聚焦于分区法——这种规范土地使用和住房建设的制度,如今成了各方博弈的焦点。
有意思的是,一向标榜“自由”的美国社会,在住房建设上却通过分区法设置了诸多限制,而这些限制的起源,要追溯到罗斯福时期的城市规划实践。
美国最早的分区式地方法规出现在1904年,洛杉矶市政府应部分居民要求,禁止在中产阶级高档住宅区开设洗衣房,本质是为了排斥拉丁裔群体,避免所谓“瘟疫、巫术、绑架”等不实担忧。
1916年纽约的分区协议,表面是纠正摩天大楼遮挡阳光空气的问题,实际是通过限制地块使用制造人群隔离,比如要求建筑紧密相连不留缝隙,理由竟是防止黑人和意大利人在楼巷间犯罪。
分区法能延续至今,还与“花园城市”理念的引入密切相关。19世纪末英国作家埃比尼泽·霍华德提出花园城市理论,主张城市按环形排列,内环公园、中环商业、外环住宅,外围设工厂和绿化带,靠环路和铁路通勤。
这一理念经其门徒雷蒙德·昂温传入美国,昂温后来成为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向罗斯福提供了大萧条时期以工代赈的住房规划建议。
罗斯福胜选后,任命罗伯特·科恩为公共工程管理局住房司首任司长,科恩将感性的容积率概念理性化,设计出整套计算方法,成为分区法的核心技术支撑。
花园城市理念在美国逐步落地,1928年纽约昆斯区建成阳光谷花园,强调无围墙住宅、门前绿地、配套花园和运动教育设施,这种规划虽以人为本,却也推动了中产阶级向郊区迁移。
建筑师安德鲁·托马斯则聚焦城市内部改造,主张建筑仅占地块30%-35%,剩余空间建设绿地,其设计的大都会人寿广场项目大获成功,受到无法迁居郊区的白领追捧。
后来弗雷德里克·阿克曼等将这些实践理论化、法律化,1931年纽约规定住房建设土地占比不得超过地块70%,彻底改变了城市面貌。
对比中美容积率可见差异:中国平均容积率约2.0,高层塔楼3-5,小高层1.2-1.8,洋房和老小区0.5-1.2;而美国多数地区容积率低于0.8,纽约住宅容积率仅1.2,曼哈顿最高也仅3左右。
更特殊的是,美国不少城市规定20万人口以下城市建筑不得超过四层,纽约超50%土地仅允许建设两层独栋,空地转让甚至能卖数百万美元,这也催生了纽约的“牙签楼”。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城市规划深受美国影响,北京等城市的公园、商业、住宅圈层布局,以及天通苑等睡城建设,都能看到花园城市理念的影子,而这本质是工程师官僚利用邻避效应的规划实践,并非纯粹的自由资本主义产物。
美国分区法从最初的种族隔离工具,逐步演变为承载城市规划理念的制度,如今却成为住房危机的争议焦点。
它的发展历程,既反映了美国社会的保守性,也揭示了城市规划背后的意识形态博弈。而其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城市规划的影响,也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任何住房政策都需平衡传统与发展、公平与效率的关系。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