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酒店的琉璃灯下,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我,周磊,正挽着我的未婚妻杨雨柔,穿梭在宾客之间。她一身洁白的礼服,笑靥如花,而我笔挺的西装下,是三年拼搏换来的一切——科技公司总监的头衔,以及为这场订婚宴掏空积蓄换来的体面。

司仪热情洋溢地请上“新娘的母亲,王美兰女士”致辞。我的准岳母,穿着一身绛紫色旗袍,笑容得体地接过话筒。

开场是例行的感谢与祝福,但很快,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我们家雨柔,从小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没吃过一点苦……”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向我,“可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我女儿下嫁给他,是他们的福气!结果呢?彩礼才给二十八万八?这是瞧不起谁呢!”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看戏的兴奋。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二十八万八的彩礼,是两家早就商量好的数字。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试图缓和气氛:“阿姨,彩礼是我们之前……”

“之前什么之前!”王美兰猛地打断我,声音尖利得刺耳,“还有你那套房子!周磊,今天你必须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房本加上雨柔的名字!不然这婚就别结了!”

我胸口一股怒火窜起,但还是强压着:“阿姨,房子是我婚前首付买的,贷款也是我在还。加名字的事,我们可以婚后……”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我被打得头一偏,左脸瞬间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疼。

我彻底懵了。

王美兰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横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男人就是贱骨头!不打不听话!我今天就替你爸妈教教你规矩!”

我爸妈猛地从主桌站起来,脸色铁青。满场宾客鸦雀无声。

而我,缓缓转过头,看向我身边的杨雨柔。她就站在那里,像一朵受惊的百合,美丽,脆弱,却只是咬着嘴唇,眼神慌乱地看着地面,自始至终,没有为我说一个字,没有靠近我一步。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三年感情,我倾尽所有的付出,原来在她和她家人眼里,如此廉价,甚至可以随意践踏。

王美兰还在叫嚣,那张保养得宜却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在全场的死寂中,我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主桌。桌上,刚端上来一盆滚烫的、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热气蒸腾。

我端起那盆汤。

盆壁滚烫,灼烧着掌心,却让我异常冷静。

我端着汤,一步步走回王美兰面前。

她的得意变成了错愕,然后是惊恐:“你……周磊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我没说话。

在她爆发出尖叫的前一刻,我将一整盆滚烫的鱼汤,从她精心打理的头发上,兜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啊——!”

凄厉的惨嚎划破宴会厅的屋顶。汤汁顺着她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昂贵的旗袍瞬间污秽不堪,粘着豆腐和鱼块。她烫得原地跳脚,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哐当!”我扔掉了汤盆,碎裂声惊醒了所有人。

我最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杨雨柔,声音冷得像冰:

“这婚,谁爱结谁结。”

说完,我挺直脊梁,在满场哗然和混乱中,大步离开,将身后的哭喊、咒骂和烂摊子,彻底抛下。

回到我那间还着贷款的空旷公寓,我没开灯,直接倒在沙发上。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黑暗中,王美兰的刻薄嘴脸和杨雨柔冷漠的眼神反复交织。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第二天,我被手机的疯狂震动吵醒。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涌入。本地论坛、同城热搜,全被我的“事迹”霸屏。

《人神共愤!某公司总监订婚宴上当众行凶,用热汤泼准岳母!》

凤凰男原形毕露,因彩礼问题对长辈下毒手!》

配着王美兰躺在病床上“虚弱”哭泣、胳膊上缠着绷带的视频,和她声泪俱下的控诉。拍摄者是她那个游手好闲的侄子,在视频里叫嚣着要让我“付出代价”。

我的名字、公司、职位被曝光,手机被打爆,充斥着陌生号码的辱骂。公司HR也找我谈话,暗示我注意影响。

就在这时,杨雨柔的微信来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劝诫”:“周磊,看到后果了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来医院跪下给我妈道个歉,赔偿我们的损失,事情还有转机。”

我看着那条信息,心里最后一点波澜也平息了。我回了三个字:“等着吧。”

我约了大学死党,现在是知名律师的赵明。

“明子,帮我。”

听完我的叙述,赵明骂了句街,然后迅速冷静下来:“磊子,他们这是诽谤加敲诈。你手里有证据吗?”

“有。”我拿出手机,播放了订婚宴的录音。从王美兰发难到那记耳光,清清楚楚。

“太好了!”赵明一拍大腿,“但这还不够。让他们再表演一下,你暂时‘服软’,引蛇出洞。”

我懂了。我联系杨雨柔,表示愿意“谈谈”。

约在一家茶社包厢。除了王美兰母女,还有那个混混表哥。王美兰脸上还贴着纱布,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表哥则一脸痞气。

“姓周的,想通了?”表哥甩出一张纸,“这是赔偿清单,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误工费……一共八十万!另外,房子必须立刻过户给雨柔!”

我看着那份荒唐的清单,和对面三张贪婪的嘴脸,内心冷笑。我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我要是不答应呢?”我问。

“不答应?”王美兰尖声道,“那就让你身败名裂!工作丢掉,在这城里混不下去!”

我装作犹豫,最后“艰难”地说:“我……我需要时间筹钱。”

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

拿到敲诈的完整录音,我把它和之前的录音、医院的真实诊断证明(轻微烫伤)一起交给赵明。

几天后,一篇名为《一盆鱼汤照出人性:我是如何被准岳母一家逼入绝境》的长文和剪辑好的视频在网上发布。铁证如山,舆论瞬间反转。之前骂我的人纷纷调转枪口,王美兰一家成了过街老鼠。

法院很快开庭。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王美兰因诽谤罪被判公开道歉并赔偿。她那个混混表哥也因之前的案底和威胁我的行为,数罪并罚,进去了。

经此一役,我离开了原公司,和伙伴创业,事业风生水起。

一年后,在一次行业晚宴上,我再次遇见了杨雨柔。她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憔悴不堪。她看到我,眼神复杂,想上前说什么。

但我只是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便挽着身边优雅自信的新女友,转身走向了属于我的、充满光明的未来。

有些跟头,摔得越狠,醒得越透。尊严和幸福,终究要靠自己挣来,而不是跪求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