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6日这一天,估计是国民党那个前线指挥官这辈子最怀疑人生的时候。

那是早上,舟山群岛的海面上雾还没散干净。

登步岛对面的国民党军舰早就把炮衣褪了,黑洞洞的炮口死死盯着滩头。

天上的飞机也在低空画圈,飞行员恨不得把头伸出座舱看下面的动静。

在他们看来,昨晚那是“大局已定”,岛上的几千解放军已经被这十几倍的兵力围成了铁桶,也就是所谓的“包了饺子”。

按照剧本,天只要一亮,就是进去抓俘虏、收尸体,然后发报向蒋介石邀功领赏。

地面部队小心翼翼地往上摸,心里还犯嘀咕,生怕那个石头缝里蹦出一颗手榴弹。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太静了,静得只有海浪拍石头的声音。

等他们壮着胆子冲进那个打了几天几夜的核心阵地——流水岩时,几千号人全傻眼了。

阵地上别说活人了,连个重伤员都没留下。

除了满地的弹坑和被炸碎的石头,整个阵地空空荡荡,就好像昨晚跟他们拼死拼活的那几千大军,是集体会隐身术一样。

这哪是打仗,简直就是大白天活见鬼,几万人愣是被一座空营给耍了。

这事儿在军史上特别有名,叫登步岛撤退。

咱们今天不聊那几千主力是怎么跑的,专门聊聊那个负责“演戏”的人。

这人叫夏少卿,当时是个连长。

就在那天凌晨,他带着30多个人,硬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演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最后不仅掩护了全师撤退,这30多号人还大摇大摆地坐船走了,一个没少。

要把这事儿说清楚,咱得把进度条往回拉几天。

那是1949年10月底,新中国刚成立没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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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边虽然士气高,但在东南沿海这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为什么?

因为就在几天前,金门古宁头那一仗打输了。

那是解放战争以来咱们吃过最大的亏,三个团上去,因为后续船只跟不上,背水一战,最后全军覆没。

这个惨痛的教训,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所有指挥员心头。

谁都怕重蹈覆辙。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第61师奉命去打舟山的登步岛,一开始那是相当顺利,七个连队夜袭,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直接占了制高点。

但是,战场上最怕就是这个“但是”——咱们没拿下鸡冠礁码头。

这就好比你去人家里打架,把客厅占了,却没把大门关上。

国民党军那是被吓怕了的,一听登步岛要丢,那是把老本都豁出去了。

也不管什么队形了,援兵像蚂蚁一样往岛上涌。

最后在这个只有16平方公里的小岛上,敌人堆了整整6个团,天上飞机炸,海上军舰轰。

咱们这边呢?

只有两个多团,没水没粮,伤员也没药治。

最要命的是,这时候正好赶上大风大浪,后续部队根本上不来。

这局面,跟金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不撤,这几千号精锐,大概率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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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师长胡炜做了一个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撤!

这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是真的难。

你想啊,几千人在敌人鼻子底下要想全身而退,那得需要多高的战术素养?

只要稍微露点怯,敌人一压上来,那就不是撤退,那是溃逃,是屠杀。

要想大部队走,就得有人留下当钉子,把敌人的嘴给堵住。

这任务最后落到了183团头上。

团长杜绍三也是个狠人,他看了一圈,营级干部伤的伤、残的残,最后把目光锁死在了九连连长夏少卿身上。

没有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送行,命令就几句话:把三营剩下的指挥权交给你,用最少的人,造最大的声势,掩护全师撤退。

最后还有一句最难的:你要活着回来。

夏少卿这人是个实战派,脑子特好使。

他接过任务也没废话,立马就开始算账。

他知道,这会儿要是真刀真枪跟敌人硬刚,他手底下这点人,还不够人家一顿炮火覆盖的。

要想活命,就得玩心理战。

打仗这事儿,有时候拼的不是钢铁,是脑子里的那根弦。

他把三营剩下的那些班排长都叫过来,挑了30多个枪法准、胆子肥的老兵。

这30多个人被分成了7个“战斗小组”。

夏少卿赌的就是国民党军当时那种“惊弓之鸟”的心态。

他发现,敌人虽然白天仗着飞机大炮咋咋呼呼,可一到晚上,那是绝对不敢搞近战夜战的,只敢远远地打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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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天晚上,登步岛上上演了一出教科书级别的“空城计”。

天一黑,夏少卿就让司号员玩命吹冲锋号。

这头吹完那头吹,听起来好像漫山遍野都是咱们的部队。

那7个战斗小组也没闲着,手榴弹、炸药包那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仅剩的那个迫击炮连也把最后那点家底都拿出来了,咣咣一顿砸。

你站在敌人的角度想想:这哪像是要跑路的样子?

这分明是解放军大部队要发起总攻了啊!

国民党军那边彻底懵了,缩在工事里那是头都不敢抬,就知道拼命呼叫海军舰炮乱轰。

他们哪知道,就在这震天响的喊杀声背后,沙滩上一艘艘小船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把咱们的主力往桃花岛运。

这就叫灯下黑。

最惊险的一幕发生在凌晨。

夏少卿一直在盯着表,也在听动静。

当他发现咱们自己的迫击炮声彻底停了的时候,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信号——主力撤完了,炮兵也撤了。

现在,舞台上只剩下他们这30个“演员”了。

这会儿要是撒腿就跑,那是找死,敌人一发现没人开枪,立马就会追上来。

夏少卿这人胆大心细,他下了一道绝命令:把手里剩下的所有手雷、炸药包,统统给我扔出去!

制造最后一波最大的动静!

轰隆隆的一阵巨响,把那帮国民党兵炸得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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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硝烟还没散的当口,夏少卿带着这7个小组,跟幽灵一样,利用地形死角,快速撤出了流水岩阵地。

等他们跑到渡口的时候,天边已经有点泛白了。

夏少卿没急着上船,而是站在那儿做了一件特别有仪式感的事:点名。

在那晃晃悠悠的小渔船边上,7个小组陆陆续续都到了。

这帮浑身是泥、满脸硝烟的老兵,一个个在他面前报到。

30多个人,面对数万敌军的重围,跟人家周旋了一晚上,竟然无一人掉队,无一人牺牲。

这不仅仅是运气,这是极致的战术纪律。

能打胜仗的叫猛将,能在绝境里把兄弟们全须全尾带回来的,那才叫真英雄。

这次撤退,后来被军史称为“北撤”。

虽说登步岛没打下来,但这一撤,保住了攻打舟山的主力部队。

更重要的是,它给后来的渡海作战积累了太宝贵的经验——既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要有壮士断腕的理智。

半年后,也就是1950年5月,这支部队卷土重来,一举解放了舟山群岛。

那个早晨,当国民党军冲上空无一人的阵地时,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通,那几千人是怎么飞走的。

而夏少卿和他的那30多个兄弟,早就坐在船上,看着远处的硝烟,点上了一根缴获来的香烟。

1998年,曾经指挥这场撤退的老将军胡炜重访登步岛,在烈士纪念碑前站了许久,没说一句话。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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