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孙七年,父亲节的两千块,让我连夜回了老家
我叫张桂芬,今年六十二岁。在我儿子李伟家,我整整待了七年,从孙子乐乐出生那天,一直待到今年父亲节。那天晚上,我收拾好自己的两个行李箱,趁着全家都睡熟,悄悄关上门,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我和老伴儿年轻的时候在县城的纺织厂上班,老伴儿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着李伟长大。他学习不算好,但胜在老实,毕业后进了一家国企,后来娶了同单位的同事王芳。小两口刚结婚那两年,日子过得还算红火,我想着自己终于能松口气,计划着退休后去跳跳舞,跟老姐妹们旅旅游,把年轻时没享过的福补回来。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王芳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反应特别大,吃不下睡不着,班也没法上了。李伟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恳求,说王芳父母身体不好,在乡下不方便过来,让我去城里帮衬一段时间。我当时刚退休没多久,心里虽有不舍,但想着是自己的亲孙子,咬咬牙就答应了。
去之前,我把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十万块养老钱取了出来,分成了两份,一份存了定期,一份带在身上,想着万一孩子们手头紧,能帮衬一把。我还把家里的老房子托付给邻居照看,锁门前特意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花盆浇足了水,仿佛只是出门串个门,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刚到儿子家的时候,李伟和王芳对我确实不错。每天下班回来,李伟会主动帮我择菜,王芳也会跟我聊聊天,问问我在这边习不习惯。我心疼他们上班辛苦,家里的活儿几乎全包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买菜,回来煮好早饭,再把家里打扫干净。王芳孕吐严重,我就变着花样给她做清淡的饭菜,查了好多食谱,什么小米粥养胃,什么蒸苹果缓解孕吐,每天换着样来。
乐乐出生那天,我在产房外守了整整一夜。当护士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出来,告诉我是个男孩的时候,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是我张家的根啊,是我儿子的孩子,我这辈子的牵挂又多了一个。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乐乐的专职保姆。白天要喂奶、换尿布、哄睡觉,晚上也睡不踏实,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起来一次。乐乐小时候容易惊醒,一哭就得抱着来回走,有时候一抱就是一两个小时,我的腰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到现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李伟和王芳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后,王芳说自己累了,很少抱孩子。李伟有时候想帮忙,王芳还会拦着,说他笨手笨脚的,怕把孩子抱坏了。久而久之,照顾乐乐的重担就全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乐乐三岁的时候,该上幼儿园了。为了让他能上小区附近最好的那家幼儿园,我每天天不亮就去排队报名。夏天顶着大太阳,冬天冒着寒风,排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报上了名。每天早上,我帮乐乐穿好衣服,喂完早饭,牵着他的小手送他去幼儿园;晚上放学,我再准时在门口等着,接他回家,做饭、陪他玩、给她讲故事,直到他睡着。
这七年里,我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以前的老姐妹们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旅游,我都只能婉言拒绝。她们说我傻,把自己绑在儿子家,我却笑着说,为了孙子,值了。我总想着,等乐乐再大一点,上了小学,我就能轻松了,到时候再跟姐妹们好好聚聚。
我从来没跟儿子儿媳提过要什么报酬,甚至家里的日常开销,我都会主动承担。乐乐的奶粉、尿不湿、玩具、衣服,几乎都是我用自己的退休金买的。有时候李伟和王芳要给我钱,我都推回去了,我说我有钱,你们年轻人压力大,要还房贷车贷,留着自己用吧。
有一次,我感冒了,发烧到三十八度五,浑身酸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想着乐乐要上学,我还是强撑着起来给她做早饭。送完乐乐回来,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直到中午乐乐放学,我才被敲门声吵醒。我拖着病体给乐乐做了午饭,自己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王芳下班回来,看到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我说感冒了,有点发烧。她哦了一声,就去厨房做饭了,没有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说要带我去医院。倒是李伟,晚上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了一盒感冒药,嘱咐我好好休息。那一刻,我心里稍微有点安慰,觉得儿子还是心疼我的。
乐乐上小学后,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忙。每天早上要早起做早饭,送他上学,然后回家打扫卫生,买菜做饭。下午放学,我要去接他,然后辅导他写作业。乐乐的成绩不算好,尤其是数学,我文化水平不高,辅导不了,就想着给她报个补习班。我跟李伟和王芳商量,他们却说没必要,说孩子还小,不用这么早就给她压力。我没办法,只能自己从网上找教程,一点点学,再教给乐乐。
这七年里,我也跟王芳有过矛盾。大多是因为育儿观念不一样。比如乐乐挑食,我想着让她多吃点蔬菜,王芳却总给她买零食;乐乐犯错了,我想着要教育她,王芳却总护着。每次发生矛盾,李伟都只会和稀泥,让我多让着点王芳,说她是孩子的妈妈,不容易。我想着家和万事兴,每次都忍了下来。
我最在意的,是李伟对我和对王芳父母的态度。王芳的父母住在乡下,身体不算太好,但也没什么大毛病。他们很少来城里,偶尔来一次,李伟总是热情得不得了,又是买礼物,又是请吃饭,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拿出来。反观我,在他家待了七年,他从来没主动给我买过一件衣服,没请我出去吃过一顿饭。
有一次,王芳的母亲生病住院,李伟立马请了假,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去医院看望,还主动垫付了五千块钱的医药费。我当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想着是亲家母,也就没多说什么。后来我腰椎间盘突出犯了,疼得直不起腰,想让李伟陪我去医院看看,他却说工作忙,让我自己去,还说老年人腰不好是正常现象,不用这么娇气。
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挂号、排队、做检查,折腾了一整天。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我给李伟打电话,他才匆匆赶来,交了住院费。住院的那几天,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李伟只来看过我两次,每次都坐不了多久就走了。王芳更是一次都没来过,只是让李伟带了一句问候。
那时候我就有点寒心了,但想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有乐乐这个牵绊,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我总觉得,血浓于水,只要我真心对他们好,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
今年父亲节的前一天,李伟下班回来,笑着跟我说,妈,明天是父亲节,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我心里挺高兴的,想着儿子终于记着我的好了,或许是给我买了件衣服,又或许是准备了一顿大餐。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起得更早,做了李伟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鱼。乐乐也很懂事,早上起来就跟我说,奶奶,父亲节快乐。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暖暖的。
中午的时候,李伟和王芳都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李伟拿出手机,说要给我发红包。我笑着拿出手机,等着他的惊喜。很快,手机提示音响了,我打开一看,是转账通知,金额是两千块。
我心里稍微有点失落,想着七年的付出,换来的就是两千块钱。但转念一想,儿子可能手头紧,有这份心就不错了。我笑着跟他说,谢谢儿子,妈不用这么多钱,你自己留着用吧。
李伟笑着说,妈,你拿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王芳在一旁也附和着,说妈你就收下吧,你带乐乐也不容易。
吃完饭后,我收拾碗筷,李伟和王芳坐在客厅看电视。我路过客厅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王芳跟李伟说,你给我爸妈转了两万块钱,他们收到了吗?李伟说,收到了,我早上一早就转了,还跟他们说了,让他们买点好吃的,好好补补身体。
我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他不是手头紧,他给亲家转了两万,却只给我转了两千。七年,我整整带了七年孙子,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在他眼里,竟然只值两千块钱。而他的岳父母,没帮他带过一天孩子,没为这个家付出过一点,却能得到两万块的孝顺。
我强忍着眼泪,把碗筷收拾好,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想起了这七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自己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想起了自己生病时无人照顾的委屈,想起了自己放弃的旅游计划,放弃的广场舞,放弃的一切。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自己和乐乐的照片,照片里的乐乐笑得很开心,我也笑得很慈祥。可现在,这笑容背后,藏着多少心酸和委屈,只有我自己知道。
晚上,等乐乐睡熟了,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带来的两个行李箱,七年过去了,还是那么大,里面装的,还是我刚来的时候带的那些衣服。我把自己的养老钱存折、身份证、医保卡都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又把乐乐最喜欢的一个小玩偶放在了他的床头。我看着乐乐熟睡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心里默念着,乐乐,奶奶对不起你,不能再陪你长大了。奶奶太累了,想回家了。
我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我刚来的时候一样。然后,我拿起行李箱,轻轻地带上了门。走到楼下,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住了七年的房子,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有我的牵挂,有我的付出,也有我的委屈和失望。
我打了个车,直奔火车站。晚上的火车站人不多,我买了一张最快回老家的火车票。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我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谁的保姆,不再是谁的附属品,我只是我自己,张桂芬。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里感慨万千。七年了,县城变化不大,还是我熟悉的样子。我先去了邻居家,感谢他们这七年对我老房子的照顾。邻居看到我回来,很惊讶,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笑着说,想老家了,就回来看看。
回到老房子,打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院子里的花草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已经长得乱七八糟了。我放下行李箱,先把院子打扫干净,又给花盆浇了水。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我给我的老姐妹李兰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回来了。李兰一听我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说要马上过来找我。没过多久,李兰就来了,看到我,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说,桂芬,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儿子家受委屈了?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她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我把父亲节的事情,把这七年的委屈,一股脑地都告诉了她。李兰听了,气得直跺脚,说,李伟这个白眼狼,你白养他这么大了。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竟然这么对你。
哭过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李兰陪我聊了很久,劝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别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操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慢慢适应老家的生活。每天早上,我会去公园跳广场舞,跟老姐妹们聊聊天;上午,我会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自己喜欢吃的饭菜;下午,我会看看书,或者去邻居家串门;晚上,我会看看电视,早早地睡觉。这样的日子,平静而惬意,是我这七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回来的第三天,李伟给我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语气焦急地问,妈,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我平静地说,我回老家了。李伟说,妈,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乐乐醒了之后找不到你,一直哭。
我心里一阵难受,但还是硬着心肠说,我在你家待了七年,也该回来了。我老了,身体不好,带不动乐乐了。李伟沉默了一会儿,说,妈,是不是因为父亲节那两千块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在我家,吃穿都不用花钱,给你两千块钱就够了。我爸妈那边不一样,他们在乡下,需要钱用。
我冷笑了一声,说,所以在你眼里,我这七年的付出,就只值两千块钱?你岳父母没帮你带过一天孩子,没为这个家花过一分钱,你却给他们转了两万。李伟,你有没有想过,这七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起早贪黑,照顾乐乐,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我放弃了我的一切,就换来你这样的对待?
李伟说,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知道你带乐乐辛苦,但王芳的爸妈也不容易啊。他们就王芳一个女儿,我不对他们好一点,谁对他们好?我说,那我呢?我就你一个儿子,谁对我好?李伟说,妈,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我给你补一个大红包,给你转两万块钱,不,三万块钱,行不行?
我说,李伟,不是钱的问题。是我累了,我不想再为你们活了。我想为我自己活几年。你以后好好照顾乐乐,好好对待王芳,也好好对待你的岳父母。我这边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李伟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挂了电话。之后,他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他又给我发了很多微信,说他知道错了,让我回去,说乐乐离不开我。我看着那些微信,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过了几天,王芳也给我打了电话。她语气生硬地说,妈,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走了,谁来带乐乐?谁来做饭?我说,你们可以请个保姆,或者让你爸妈过来帮忙。王芳说,请保姆要花很多钱,我爸妈身体不好,来不了。妈,你回来吧,我们以后会好好对你的,会给你涨零花钱的。
我说,王芳,我不是你们的保姆,也不是你们的工具。我带了七年孙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的日子,你们自己过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把她的号码也拉黑了。
我知道,他们现在找我回去,不是因为想我,不是因为心疼我,而是因为没有人帮他们带孩子,没有人帮他们做家务了。他们习惯了我的付出,习惯了我的牺牲,一旦我离开了,他们就无法适应了。
但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经六十二岁了,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想过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我不再需要他们的孝顺,也不再需要他们的认可。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度过我的晚年。
现在,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早上跳广场舞,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下午跟老姐妹们喝茶聊天,聊聊家常;晚上看看电视,听听戏。我的腰还是会疼,我的头发也白了很多,但我心里很踏实,很满足。
有时候,我也会想念乐乐。我会拿出手机,翻看他的照片和视频,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心里会有点难过。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希望他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希望他以后能成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不要像他爸爸一样,寒了自己母亲的心。
我也想通了,作为父母,我们不能一味地付出,不能把自己的全部都牺牲掉。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追求。孩子长大了,就该让他们自己去承担责任,自己去经营自己的家庭。我们过度的付出,只会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只会让他们变得自私自利。
带孙七年,我得到的不是感恩和回报,而是寒心和失望。但我不后悔离开,离开那个让我委屈的地方,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现在的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想告诉所有像我一样的老人,不要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一切。你的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报。学会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的晚年,不应该只围着孩子和孙子转,也应该有自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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