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出身于诗书世家,父亲以吟咏诗词为乐,他从小耳濡目染,在心里播下诗意的种子。

他的官运不算通达。只做到了郎中,不过善始善终,也无衣食之忧。他吟风弄月,风流度日,留下大量作品以及大把的“风流韵事”

张先最拿手的是在词中嵌入“影”子,从而创造了一种幽冷而又朦胧的意境。

张先的三影“影”深入人心:

一是“云破月来花弄影”;

二是“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

三是“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

每一种影子都是一幅画,也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这三“影”为人称道,后人也因此称他为“张三影”。

其实张先还写了很多“影”的佳句。大概是风流的人都喜欢影吧,够温柔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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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

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

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花弄影

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

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此词为临老伤春之作,为张先词中的名作。这首词有片小序“时为嘉禾小倅,以病眠,不赴府会。”从中可知他感到疲怠,百无聊懒,对酣歌妙舞的府会不感兴趣,这首词写的正是这种心情。

词人手持酒杯,一边饮酒,一边听看《水调》曲子。他本想借听曲饮酒来消愁,可是不仅没有解愁,反而心里更烦了,干是饮了几杯闷酒后便昏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到了午时,醉意虽消,但心中的愁意却丝毫未减。

词人到底因何而愁呢?他说:“我送走了春天,不知春天何时能再回来?”冬去春便会来,可是就人生而言,青春一去有谁能挽回呢?晚上词人临镜而自悲,叹息青春已逝,往事如烟,徒有当年的情景和许下的誓约还清楚地记得,但这一切除了能勾起愁绪外,又有何用?

夜幕降临了,沙滩上双栖双宿的鸳鸯已栖息。风儿吹走了流云,花儿在月光临照下婆娑弄影,此景给词人孤寂的情怀注入了些许安慰。夜已深,风儿依日在吹,人们都早已闭门关窗,渐渐进入了梦乡,谁也不会理会外面的风声。唯有词人夜不能寐,倾听着夜间动静,猜想经此一夜风吹,明天小路上一定落满了花瓣。

上片写思想活动,是静态;下片即景生情,是动态。

作者白天未参加宴会,便在暮色中将临时到小园中闲步,借以排遣从午前一直滞留在心头的愁闷。天很快就暗下来了,水禽已并眠在池边沙岸上,夜幕逐渐笼罩着大地。这个晚上原应有月的,作者的初衷未尝不想趁月色以赏夜景,才步入园中的。不料云满夜空,并无月色,既然天已昏黑那就回去吧。恰在这时,意外的景色变化在眼前出现了。风起了,刹那间吹开了云层,月光透露出来了,而花被风所吹动,也竟自在月光临照下婆娑弄影。这就给作者孤寂的情怀注入了暂时的欣慰。

此句之所以传诵千古,不仅在于修辞炼句的功夫,主要还在于词人把经过整天的忧伤苦闷之后,在一天将尽品尝到即将流逝的盎然春意这一曲折复杂的心情,通过生动妩媚的形象给曲曲传绘出来,让读者从而也分享到一点欣悦和无限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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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

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

行云去后遥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静。

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

这首词此词作于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岁次乙卯,退居故乡吴兴的张先度过了他人生的第八十六个寒食节,写下了这首词。

吴地青年的龙舟竞渡,有游女成双成对笑玩秋千。欢声笑语,隐约可闻,可见气氛之热烈。着一“竞”字既写出了划桨人的矫健和船行的轻疾,又可以想见夹岸助兴的喧天锣鼓和争相观看的男女老少。

这里有芳洲采花、尽兴忘归的剪影,有秀野踏青,来往不绝的景象。以上四句,句句写景,句句写人,景中有人,人为景乐。这种浓墨重彩、翠曳红摇的笔墨,平添了许多旖旎春光,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息。

游女散后,时已深夜,远山渐渐昏暗下来;音乐停止,花园显得异常幽静,院中的月色正是清新明亮的时候,无数的柳絮飘浮空中,没有留下一丝儿倩影。

张先此时虽年事已高,但生活情趣很高,既爱游春的热闹场面,又爱月夜的幽静景色。他白昼,与乡民同乐,是一种情趣;夜晚,独坐中庭,欣赏春宵月色,又是一种情趣。

从这首词可以看出作者既喜爱白天游春的热闹场面,也欣赏夜深。反映出作者生命的活力仍然很旺盛,生活兴趣还是很高。

可能他是从刘禹锡那学来的,老了也未尝不好啊,及时行乐,尽情享受最后的夕阳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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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转辘轳闻露井。晓引银瓶牵素绠。

西圆人语夜来风,丛英飘坠红成径。

宝猊烟未冷。莲台香蜡残痕凝。

等身金,谁能得意,买此好光景。

粉落轻妆红玉莹。月枕横钗云坠领。

有情无物不双栖,文禽只合常交颈。

昼长欢岂定。争如翻作春宵永。

日曈昽,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

——《归朝欢·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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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绿连空,天青垂水,素色溶漾都净。

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

汀洲日落人归,修巾薄袂,撷香拾翠相竞。

如解凌波,泊烟渚春暝。

彩绦朱索新整。宿绣屏、画船风定。

金凤响双槽,弹出今古幽思谁省。

玉盘大小乱珠迸。酒上妆面,花艳眉相并。

重听。尽汉妃一曲,江空月静。

——《翦牡丹(舟中闻双琵琶·般涉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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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涵虚上下清,几家门静岸痕平。

浮萍破处见山影,小艇归时闻棹声。

入郭僧寻尘里去,过桥人似鉴中行。

已凭暂雨添秋色,莫放修林碍月生。

——《题西溪无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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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后银鱼霜下鲈,远人曾到合思吴。

欲图江色不上笔,静觅鸟声深在芦。

落日未昏闻市散,青天都净见山孤。

桥南水涨虹垂影,清夜澄光照太湖。

——《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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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上水清浑。棹影轻于水底云。

去意徘徊无奈泪,衣巾。犹有当时粉黛痕。

海近古城昏。暮角寒沙雁队分。

今夜相思应看月,无人。露冷依前独掩门。

——《南乡子·中秋不见月·中吕宫》

张先的作品总觉得与绘画“取影”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与其称他为张三影,不如称他是张取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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