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有一位著名画家,跟苏东坡齐名的画家,他就姓米(米芾)。我们要注意,米这个姓在唐代,更不要说是在北朝了,肯定就是波斯人。他必定就是伊朗人或者外伊朗人的后代,弄不好还有很重的白人血统。
但是等到宋代他跟苏东坡交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很典型的儒家士大夫了,是文人画的代表。他的祖先在唐代或者五代初期如果还会画画的话,肯定不是画文人画,肯定是画宋徽宗和李思训喜欢的那种金碧辉煌的、用巴达克山染料或者昂贵的西域材料之类的写实画。
写实画变成写意画,首先就是材料的退化,就像是协和医院变成了屠呦呦一样。协和医院是什么呢?是洋鬼子传教士的医院,用的都是西洋药品。
而屠呦呦只有用猫idea去试验无数种中草药,好不容易从中草药当中找出一种能够治疟疾的药,那逼格就不是以道里计了。
文人画就是水墨画,水墨画的特点是什么?它只需要用墨就行了,墨是很便宜的,本地就可以产。而写实画呢,像李思训那种金碧辉煌的画,在唐朝是非常流行的画,那是要用全世界各地、西域来的各种昂贵的进口颜料,像协和医院的青霉素一样贵。
为什么从便宜的材料变成了赤脚医生的材料?当然就是因为西域交通线断绝了。等到宋代的时候,一般的文人士大夫已经只能用便宜的土材料,就好像屠呦呦那个时代普通的医生也只能用中草药了。
但是宋徽宗和锚一样,他是皇帝。老百姓再穷,士大夫再闭塞,皇帝总可以花高价到和田去进口一些玉石和颜料来。所以,北宋全国就只有宋徽宗他老人家能够自由自在地像唐代的普通士大夫一样用昂贵的西域颜料。
像米家这种,照现在的话说,祖先是哈尔滨的犹太人或者是澳门的葡萄牙混血儿,本来应该是拉拢对象的,但是几代人下来,拉拢价值消失了,也就变成普通士大夫了,也只有能够乖乖地、可怜巴巴地用士大夫的普通水墨颜料了。材料不足怎么办呢?就只有用心理素质和艺术素质来凑。
水墨画本身的材料是很便宜的,也画不出什么彩来,先天限制了你的境界。所以,你要是讲境界的话,那你就只有讲你私人的意境。意境是不用花钱的,主要靠你的开脑洞。通过意境来标榜自己的逼格,是普通文人都能够做得到的,这就不再需要材料和技术上有什么进步了。
事实上,宋代南宗兴起北宗退化,材料和技术是不断退化的。这本身就是一个瓦房店化,跟殷商青铜器到了西周和东周不断退化是一个道理,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西域交通线的断绝。
当然,米家是一个伊朗大族,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分支,不仅仅是在扬州,但是扬州的米家的人口是非常多的。像《太平广记》这类的小说就曾经描绘过米家的小姑娘之类的故事。他们渐渐就被同化了,被同化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和他们祖先的生命之根切断了联系,然后他们就变成李卓吾(李贽)这样的人了。
李卓吾是谁呢?他的祖先是阿拉伯商人,在沿海一带做买卖,有自己的像工部局一样的租界地。然后蒙古人来的时候他就叛宋降元,很威风了一阵子。
明太祖搞锁国政策的时候把他们的出路给搞绝了,他们再也做不成生意发不成财了,所以就只有像普通的读书人一样当士大夫,于是就产生出了李卓吾这种人。你单看他的名字,你不知道他的祖先其实是波斯人或者阿拉伯人。这就是瓦房店化和退化,文化意义上的汉化和技术意义上的瓦房店化是同步展开的。
扬州本来是国际化城市,对于中古时代的话,洋人就是波斯人和印度人,就像是近代的洋人是英国人和法国人一样,洋人比本地人还要多。
后来南唐归宋以后,虽然富余的残余还没有消失,就像是今天 统治下的上海虽然已经切断了英国人那条生命的根,但是因为有英国人建设了那么多年的根基,上海还是比南京和苏州要稍微富裕一点,但是已经进入吃老本的阶段了。他们最精华的那批人,什么犹太钢琴家那些人,早已经走了。
剩下来的人,像张爱玲他们家那样留在上海的人,就渐渐被同化了,渐渐变成普通的小市民了,渐渐变得跟苏州人和常州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再过几十年,它也就是苏州和常州;苏州和常州再过几百年,如果帝国不解体的话,它也就是驻马店那个德行。驻马店在孔子那个时代也是当时的上海。整个发展脉络就是一个生态性的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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