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诗是中国古典诗词中重要的题材之一,唐朝是诗歌的国度,边塞诗在唐朝也大放异彩,尤其是盛唐时期。

盛唐时期,随着国力的空前强盛,唐朝对西域的经营进入鼎盛阶段,军事扩张与文化交流并行,开元盛世的荣光,照耀着长安的宫阙,更延伸至西域的万里疆场。

走出书斋的文人,在边塞见到了与中原截然不同的风光:无垠的瀚海、高耸的雪山、孤悬的关城、奔腾的战马,还有异域的胡风、嘹亮的号角、浴血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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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独特的体验,为诗歌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使得边塞诗诗作不再是单纯的反战征战悲歌,而是融合了建功立业的豪情、异域风光的奇诡、文化碰撞的火花,以及戍边将士复杂的情感,成为盛唐气象最鲜明的文学注脚。

在群星璀璨的边塞诗坛中,有一位诗人凭亲身亲历的独特体验,写下了无数惊才绝艳的篇章,他就是岑参。

岑参与边塞的结缘,始于一个并不传奇的起点:仕途失意。

他才华盖世,却屡试不第,宦海浮沉,于是他怀揣着 "功名只向马上取"的志向,作出了人生重要的选择——投笔从戎,远赴安西。

他一生有过两次出塞的体验,第一次出塞,担任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幕僚,初尝边塞风霜;第二次出塞再次远赴西域,任安西北庭节度使封常清判官。

正是这两次万里赴戎机经历,使得边塞极致的自然景观,与诗人个人浪漫不羁的想象发生碰撞,将他的创作推向巅峰,形成了雄浑壮阔又奇诡变幻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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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更是将边塞的奇景、送别的深情写到了极致,仅凭这一首,便足以在让他诗坛封神。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首诗创作于天宝十四载(755),当时岑参任职北庭都护府期间。八月还是盛夏初秋之时,西域的寒风却已卷着雪花掠过轮台城头。

恰好其军中友人武判官奉命结束边塞任职,即将返回长安。岑参为友人设宴饯行,漫天风雪中,诗人将离别的惆怅、边塞的苦寒与盛唐文人的豪情熔铸一炉,写下了这篇 "咏雪送别" 的千古绝唱。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开篇两句便自带冲击力,“卷”字写出了北风的迅猛狂暴,仿佛能看到狂风席卷大地的画面;“折”字则写出了风力之强,连坚韧的白草都被折断,侧面烘托出边塞环境的严酷。

而“八月飞雪”更是打破了人们的固有认知,中原八月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边塞却已漫天飞雪,“即”字道尽了西域气候的反常与迅疾,快速将读者带入壮阔又严酷的边塞雪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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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中最千古流传的,当属“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一句堪称“奇笔”中的巅峰。

寒冬腊月的漫天飞雪,在岑参笔下,竟成了春日里竞相绽放的梨花。这种比喻跳出了“雪景=寒冷=苍凉”的固有思维。

明明是严寒之景,却写出了春日的生机与暖意,这种“以乐景写寒景”的手法,也展现了岑参独特的审美,让这场边塞的雪景多了几分灵动与浪漫。

随着诗篇展开,岑参的笔触在宏观与微观间自如游走。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雪花飘进珠帘,打湿了罗幕;即便是穿着狐裘、盖着锦被,也抵挡不住寒意;将军们的角弓冻得拉不开,都护的铁衣冰冷得难以穿戴。从帐内的衣物到帐外将士的动作,层层递进地写出了寒冷的程度,

这些细节如此真实,若非亲历,绝难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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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送别的场面:“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天地间一片冰封雪冻,仿佛连云层都被冻住,这份苍凉与壮阔,让离别的伤感更添了几分厚重。

冰封的大漠与凝滞的愁云,构成一幅天地同悲的巨幕。在这悲壮背景下”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军帐里却置酒奏乐,胡琴、琵琶、羌笛齐鸣——这是属于边塞的送别:既豪迈,又苍凉。

最妙的当属结尾:“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没有涕泪纵横,没有哀叹连连。友人身影消失在山路转弯处,只有雪地上渐行渐远的马蹄印,诉说着无声的离别。

没有直白的抒情,却通过画面,将那份目送友人离去的不舍、孤独与怅惘,表现得余味悠长,让读者在画面中,深深感受到那份跨越千年的真挚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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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意象奇、手法妙,情感真,以边塞的奇景衬离别的深情,景与情完美契合,完美的展现了壮丽的西域风雪画卷的同时,也是一曲盛唐精神的雄浑赞歌,是当之无愧的盛唐边塞诗的巅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