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吐蕃文献中有一份珍贵的关于回鹘人对东北亚民族记载的卷子,为我们研究达斡尔族源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这份藏文卷子的编号是P.T.1283,为北方若干国君王统的叙记文书,它是伯希和在1908年从敦煌劫往巴黎的,藏文原题是《北方若干国君之王统叙记》,原文现存109行。
从字体、正字法、语法结构和行文风格等方面看,它跟其它敦煌古藏文文书(如编号为P252的古藏文历史文书)是同一时期的作品,约产生于公元八至九世纪之间。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藏学家王尧、陈践两位先生译文中有关东北民族的部分:
“往昔,回鹘王颁诏:北方究竟有多少国君?命五名回鹘人前往侦查。此即其回报文书,系取自玉府也。”
“诸小部落中无国君,胜兵六千人,其东境,有一部落。蕃人称之为‘黑’(He),汉人称之为‘黑子’(He-tse),突厥人称之为‘奚’(Dad-pyi)。部落酋长名为钟瓮牙(Cong-bong-ya),‘奚’部之人,将其祖先颅骨镶以金银,用作酒器云。”
“在‘奚’人之东,突厥人称之为貊句丽(Mug-lig),汉人称之为高丽(Kevu-li)。上东(Shang-tong)地方权臣名为羌冲齐(Chang-Chung-Chi)者之辖区。高丽境内之人,下颏垂于胸口,食人肉,将父母年迈者及其他老迈之人,裸裎杀死。”
“其东,名为蛮子百济(Mon-ba-beg-tse)部落,其人平素不着衣衫。”
“其南,有人如鱼,恒居于水中。”
“再南,为蛮人(Mon-ba),肌肤黧黑,眼白,头发有如水马鬃毛,丛丛杂乱。而善游如鱼。”
“‘奚’人之北境为‘鞑子’(Da-sre)部落。帐篷支架悉用鱼骨,覆盖于篷上遮罩物,高贵者用鱼皮,贫者用白桦树皮。”
上述记载中有几条重要内容值得我们注意:
1、奚人之东的高丽,其突厥语名称Mug-lig的词根Mug来自“貊”的中古音,似问题不大,而突厥语后缀-lig一般表示某地的人,Mug-lig可能就是“貊人”的意思,和汉族史书对高句丽的记载相符;
2、奚人北境的(Da-sre)部落,译为“鞑子”似有误,从古藏文转写来看,奚人被汉人叫做“He-tse”(奚子),其中第二个字“tse”是“子”的对音,从Da-sre部落“帐篷支架悉用鱼骨,覆盖于篷上遮罩物,高贵者用鱼皮,贫者用白桦树皮”的记载来看,这个部落和黑龙江流域到日本海的达斡尔、赫哲等民族风俗相似,俄国旅行家们记载的构成黑龙江流域民族的重要部落的名称“加克素鹿”、“萨克素鹿”读音同“Da-sre”相近,果尔特人(即赫哲人—笔者)称达斡尔人为达赫素鹿,则和“Da-sre”基本相同,因为黑龙江流域的民族语言里,s前面的促音x等一般只起到隔音避免s被同化元音同化为浊的作用,至于其本身是否发出来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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