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三年(1887年)的科举考试与以往不同之处在于,把算学列入了考试科目,而不仅仅是考查四书五经、八股策论,可以看出在被迫开放国门后,朝廷开始侧重于选拔出一些应用型、技术型的人才来。

这一年的新科状元被贵阳举子赵以炯高中,这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因在于赵以炯乃是云贵两省自隋唐有科举以来拔得头筹的第一人。在如此耀眼的光环衬托下,以二甲第五十名得中进士的江西新淦举子黄家杰,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可一场考试的成绩很难全面彰显出一个人的能力,有些人读书学习很厉害,步入比学堂更为复杂的社会就很难施展出才华。十九年后(1906年),官场失意的赵以炯辞官返乡,在贵阳家中病逝,出道即巅峰的他除了高中状元,仕途上担任科举考官、提督学政之外,再无什么政绩。

反观黄家杰,先是去翰林院做编修,而后外放到安徽阜阳做了个七品的县太爷,再之后被人诬陷遭贬,在经历了连番的揉搓滚打后,终于等来了识得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时任东三省总督徐世昌,被提拔为东三省渔业总局的首任总办。

由于办事得力,宣统元年(1909年)十月初九,黄家杰升任绥化知府,官至正五品。然而这个知府不是那么好当的,否则也不会自光绪三十一年清廷批准设立绥化府,至宣统三年这五年多的时间,知府就换了五任官员。不同于前面四位,黄家杰是唯一一位在绥化知府位置上干满三年的人。

当时的绥化府涵盖了今天北林区、绥棱县、庆安县三地,黄家杰上任后立即在当地设置新式的消防队、师范学校,建立电灯厂,绥化城开始使用电灯,开设邮局、设置审判厅,将现代化基础设施引入了这里。

不过,就在他正踌躇满志地规划着下一步建设的时候,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宣统二年秋,城内一名被沙俄从西伯利亚与大清边境遣返回乡的劳工突然高烧、咳嗽、吐血,没几天就死了。更为可怕的是,这名劳工家里的其他人也先后出现以上症状,医治无效身亡,且死后皮肤呈现紫红色。

黄家杰得知此事后,立刻派警员封锁了得病一家的院子,同时叫来城中几名大夫商量对策,众人一致认为这应该是鼠疫,其中一名大夫也通过验尸证实了这一推测。

之后的数天内,城中越来越多的人遭受感染,就连当时验尸的大夫也病死了。一时之间,百姓人心惶惶,大家争相抢购治疗鼠疫的药材,然而不知为何服用后并不见效,于是更加不敢出门,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影寥寥。

黄家杰将此事上报黑龙江巡抚,请求派大夫、医药前来支援。然而此时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据记载,11月9日哈尔滨出现首例感染者,四天后蔓延至长春,而后绥化府、呼兰府等六七十个州县相继发现病例。这场疫情已经在整个东三省蔓延开来,甚至有向河北、山东等地蔓延之势,死亡人数激增。

当时京城主事的是宣统皇帝的生父——醇亲王载沣,载沣见事态严重,立刻指派北洋陆军调动陆军军医学堂的医护人员,由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剑桥大学医学博士伍连德任全权总医官,前往东北实施救援。

伍连德经过实地考察,发现这次的鼠疫与传统的通过跳蚤在鼠与人之间传播的腺鼠疫不同,而是一种通过飞沫传播的、能在人与人之间通过呼吸道扩散的新型鼠疫——肺鼠疫,而且这次传播鼠疫的并非老鼠,而是当时被大肆捕猎用于制作皮草的土拨鼠。

所以即便当时各地大肆灭鼠,鼠疫依然肆虐,服用治疗腺鼠疫的药物也并不会起什么作用。而隔离患病人员及疑似病例,沿铁路线设置检疫所、临时医院,暂时切断东三省与其他地区的交通往来就成了必行之举。

伍连德的应急方案一出,黄家杰立刻结合绥化城中实际情况,实施了一系列的措施:

一是将轻、重症状感染者分开隔离。

二是将绥化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块,禁止人员跨区流动。

三是从哈尔滨防疫局领回消毒粉,按比例兑水后,逐户喷洒消毒。

四是以焚烧方式处理死者尸体。

五是选派专门负责统计疫情信息的队伍,及时搜集信息。

六是保证后勤物资供应。城内所有商家全部停止营业,由知府统调,每日派送必要的生活物资。

如此奋战四个月后,至1911年4月底,这场席卷东北三省的鼠疫终于被全部消灭,据统计整个东北地区死亡人数共计6万余人,其中黑龙江14812人,绥化1583人。

知府黄家杰因防疫有功,应急处理及时妥当,被朝廷加封三品衔,其后更是剿匪得力、处事公允,深受百姓爱戴。由于能力卓著,在民国时期升任了安徽省省长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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