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拔胜、贺拔岳的大哥贺拔允在席上听见这话,忽地想起前两日刘贵找到自己喝酒,无意间说起:“贺拔大哥,听说你们三兄弟与高欢不和,可有此事?”

贺拔允是个直性子,当即道:“不错,高欢这人巧言令色、投机取巧,不是个好东西。”

刘贵笑道:“贺拔大哥,那高欢如今与大王结为兄弟,以后恐怕要踩在你们武川兄弟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贺拔允大怒,将几案一拍,道:“我们武川子弟岂会惧怕他一个怀朔贱兵!”

刘贵却神秘一笑,道:“贺拔大哥息怒,小弟倒有一计,可令高欢深陷泥潭,搞不好连大王都要对他不满。”

贺拔允喜道:“刘刺史有何妙计?”

刘贵道:“如今六镇叛军反抗不断,大王极为头痛,你不如在大王面前推荐由高欢去统领这些降兵,然后私下煽动降兵闹事,这样一来,高欢管理不力,自然要受到严惩。”

贺拔允大喜,道:“此法甚妙!那些降兵确是难缠得紧,正好让高欢那厮去背这个黑锅!”

此刻听尔朱兆发问,当即斜睨高欢,皮笑肉不笑地大声道:“大王,我觉得贺六浑就很不错,他本就是六镇出身,由他统领这些叛军,最为合适!”

尔朱兆一愣,尚未答话,却见高欢勃然大怒,纵身扑向邻桌的贺拔允,“砰”地一拳重重打在贺拔允脸上。

贺拔允本已有酒,又措不及防,被高欢势大力沉地一拳当场打倒。

一时间头晕脑胀,哇哇大叫之际,竟吐出一颗门牙,满嘴是血,几乎晕厥。

贺拔允时在坐,请神武。神武拳殴之,折其一齿。——《北史·卷六·齐本纪上第六》

高欢兀自气咻咻地道:“天柱大将军在世时,我们一切惟大将军之命是从。如今是颍川王当家主事,这等大事当然要以大王马首是瞻,你阿鞠泥(贺拔允小名)竟敢这么没大没小,随意指派差遣,简直是不把大王放在眼里,请大王杀了这个不知尊卑的家伙!”

尔朱兆见高欢又要挥拳,急忙离席扯住高欢,道:“大哥,阿鞠泥也是酒后醉语,你莫要生气。”又命人将贺拔允抬出医治。

心中转念却想:“素闻武川、怀朔两派势同水火,既然阿鞠泥这样说,显见这事的确是个烫手山芋,才会推荐大哥。”

当即朗声道:“不过阿鞠泥所言也很有道理,大哥文武兼资,仁义素著,实在是统辖这些叛军的不二人选,我意已决,将这些降兵全部划归大哥管辖!”

高欢心中急跳数下,喜心翻倒,脸上却万般不情愿道:“大王,这等天大的难事我贺六浑哪里能够胜任,还望另请高明吧?”

尔朱兆酒劲上涌,断然道:“大哥,你不要再推辞了,就当再帮我一次!”言罢当即命人起草军令颁发。

高欢与刘贵眼神交汇,相视而笑。

宴会又进行了个把时辰,高欢心中终究忐忑,生恐尔朱兆酒意消散后品出滋味,当即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辞出。

出得府来,高欢抬眼望向寥廓高远的星空,神色已冷峻如铁,对随行的窦泰、尉景、孙腾、贺拔仁四人道:“你们立即带人分头赴并州各州郡,传令所有六镇降户全部迁往晋州城外的汾河东岸,接受我的号令,速去!”

四人大喜,纷纷上马,连夜出发。

当夜,高欢给尔朱兆留书一封,以蜀贼作乱,军情紧急为由,星夜急返晋州。

三日后,娄昭率军赴晋州以北,汾水以东的禽昌(今山西临汾洪洞)阳曲川上,开始大建营垒,树立牙帐,广置毡棚。

高欢则每日登高北望,翘首以待,心急如焚。

终于,数日内窦泰、尉景、孙腾、贺拔仁等人陆续返回,无数六镇降兵拖家带口,像一条条小溪日夜不息地汇聚到阳曲川上,一月之内,竟达十余万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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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看着日渐扩大的汾东大营,热泪盈眶,豪情满怀,心中喃喃道:“得此雄兵,夫复何言。且看异日之寰宇,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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