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故我在!

数年前,我第一次翻开笛卡尔的《谈谈方法》(又称《方法论》),像发现了新大陆,读完后,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前些天再读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最大的问题是没去行动——知道做不到,等于不知道。

至于笛卡尔本人,按翻译老师的话说,要挑他的毛病,那可真是一抓一大把。

关键的是,我们读他的书,是为了学习他的智慧。就像我们看其他书一样,用现代的眼光去挑古人的毛病,那太容易了。

相比之下,要学习他们的优点,那就难多了,得下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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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要坚持正道

笛卡尔认为,

只有聪明才智是不够的,主要在于正确地运用才智。杰出的人才固然能够做出最大的好事,也同样可以做出最大的坏事。

行动迟缓的人只要始终遵循着正道前进,就可以比离开正道飞奔的人走在前面许多。

关于如何正确地运用才智,笛卡尔提出要以“良知”为基础。

对于“良知”,我们就太熟悉了。

良知的外在表现就是德行,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德行的培养和实践一直被视为个人修养和社会和谐的基础。

吕坤在《呻吟语》中提过说:

愚不肖者不能任道,亦不能贼道,贼道全是贤智。

意思说没有才能的人不能担当道的重任,但也没有能力制造异端邪说。能做大的坏事的都是有才能的人。

这就像那句话,“你聪明过人,这让你的破坏力惊人!”忘了是席勒还是王尔德说的了,反正这两位损起人来都毫不客气,可谓又刻薄又到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又聪明又有文化。比如,《蝙蝠侠:黑暗骑士》中的小丑。

稻盛和夫每写一本书,都会不厌其烦地反复强调良知的重要性。

他在《特别认真地生活》中说,

能力这种东西,由于驾驭它的人的人格不同,既可以向好的方面发展,也可以向坏的方面发展。所以人格比能力更重要。

他还说过,

凡位居人上者,比才干更重要的是他的人格。
才能出众的人往往容易做才能的奴隶,把才能用错方向。因此需要有一种力量来控制才能发挥的方向。

这种力量就是良知,或者说是德行。

稻盛和夫表示,相比所谓的天才,他更喜欢认真努力的普通人。

他说的普通人,也就是笛卡尔说的“行动迟缓”的人。

天才们正因为聪明,权衡利弊的能力也很强,很容易看到重重困难而放弃努力。而我们普通人,经过长期不懈地努力,也能取得惊人的成就。

是什么让他们从平凡变为非凡的呢?
是不厌其烦、默默专注于一件事情的力量,是拼命过好“今天”的力量,是将“今天”不断持续的力量。换言之,将平凡变为非凡的就是这个“持续”。

所以,比起才能,良知才是我们立身安命之本。

才能出众者注意别做才能的奴隶,让才能得到正确的发挥。

才能普通点也不怕,只要我们坚持正确的道路,即便走得很慢,最终能将平凡变为非凡,原本平庸的生命会因此变得不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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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决问题的通用方法

读书并不能得到一切明白可靠的知识、一切有益于人生的道理。

笛卡尔在当时欧洲最著名的学校,如饥似渴的修完全部课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陷入疑惑和谬误的重重包围,觉得努力求学并没有得到别的好处,只不过越来越发现自己无知。

其实,意识到无知就是最大的发现,这足以让我们谦虚起来。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所以一无所知的人更容易觉得自己无所不知。

笛卡尔注意到,每门学科都有优缺点,试图从里面学到好的东西才是关键,但不要钻牛角尖。比如,了解历史上的丰功伟绩可以激励人心,但对古代的事情过分沉溺就会造成对现代事情的茫然无知。就像旅游太久,会对自己的家乡生疏一样。

他还发现,我们能够想象出来的任何一种意见,不管多么离奇古怪、难以置信,全都有某个哲学家说过。

同样的道理,历史看多了,会发现现在发生的所有一切,几乎都能在过去的某个角落找到影子。正应了网上那句很流行的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而且,与我们针锋相对的人并不因此全是蛮子和野人,正好相反,很多人运用理性的程度与我们相等,或者更高。

同时,他认识到,我们听到的、看到的,未必就是可信的

同一样个人,自幼在法国或者在德国长大,就会变得大为不同。
连衣裙的样式也是这样,一种款式十年前流行过,也许十年后还会流行,而我们现在看起来,就觉得古里古怪的,非常可笑。
因此可见,我们所听信的大都是成规惯例,并不是什么确切的知识
有多数人赞成并不能证明就是什么深奥的真理,因为真理多半是一个人发现的,而不是众人发现的。

经历了上述的一切思考之后,笛卡尔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的人似的,下决心慢慢地走,每一样东西都仔细摸它一遍,这样虽然进步不大,至少保得住不摔倒。

由此,他得出了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这里以福特汽车为例说明此法):

第一,怀疑一切。

凡是自己没有明确地认识到为真的东西,决不将其当作真的来接受。也就是说,要小心避免轻率的判断与先入之见;而且除了清楚且分明地呈现到心里,让我们无法怀疑的事物之外,不把别的任何东西包含到我们的判断里面。

亨利·福特怀疑传统的手工制造方式是否是生产汽车的最佳方法。他认为,如果能够找到一种更高效的方式来组装汽车,那么就能降低成本并提高产量。

第二,问题分解。

为了更好地解决遇到的每一个难题,要尽可能将其分为细小的部分,使得它能够得到最好的解决。

经过思考,福特将汽车制造过程分解为一系列简单的步骤,如车身制造、发动机安装、内饰安装等,每个步骤都由专门的工人完成。这种分解问题的方法使得汽车生产流水线化,大幅度地提高了生产效率,降低了成本。

第三,从简单到复杂。

按照次序指引他的思考,要从最简单、最容易认识的对象开始,一点一点逐渐提升,直到认识最复杂的对象;而且即便一些对象本来并不存在先后顺序,也要在它们之间设定次序。

亨利·福特在构建汽车生产线时,采取了从简单到复杂的策略。他首先制造了简单的汽车模型,然后逐步改进和增加复杂性,最终创造了流水线生产方式,大幅提高了汽车的生产效率。目前,流水线生产方式已经被广泛地应用到各个行业。

最后,综合检查。

无论何时何处,都要尽量详尽地列举出各种情况尽量全面地核查各个方面,以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一旦流水线开始运作,福特会综合检验整个过程,确保每个环节都能无缝衔接,并且达到预期的效果。

总的来说,笛卡尔的方法论是一种理性、系统和有序的思考方式,它有助于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中形成批判性思维,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减少错误,促进知识和经验的积累,形成逐步深入的系统化思维。

这种方法的通用性很强,适用于大部分问题和领域。

它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能用好是一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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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成长三原则

笛卡尔认为,必须把旧的拆掉,才能建设新的。为了今后更好地活着,他给自己立下了三条准则:

第一,除了遵守法律法规,在其他事情上,以周围最明智的人为榜样,遵循他们在实践上一致接受的那些最合乎中道、最不走极端的意见,来约束自己。

笛卡尔的这个“周围明智的人”,意思是同时代的所有优秀的人,不管他们来自波斯,还是中国。

他的这个“中道、不走极端”,让我想到中庸。

也许他读过《中庸》,并且很认可这种避免极端和偏激的和谐艺术,起码他在《谈谈方法》中提到过中国。

如果没有读过,那说明英雄所见略同。

笛卡尔还认为,对这些明智的人也要进行观察,要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不能光听他们说话,关键是要看他们的实际行动。一方面因为不少人不肯全说真心话,而另一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是什么。

相信一件事不等于知道自己相信这件事。

比如,说点扎心的,有的人拼命努力,以为自己相信“努力就会有收获”,实则是出于“不努力就会被淘汰”的恐惧。

第二,在行动上尽可能果断坚定,一旦选定某种看法,哪怕它十分可疑,也要毫不动摇的坚决遵循,就像它十分可靠一样。

就像在森林里迷路了一样,绝不能胡乱走,也不能停下来不动,必须朝着一个方向尽可能笔直地往前走。最后到一个地方,总比困在森林里强。

明白这个道理后,笛卡尔表明自己就再也没有犯过后悔的毛病,不像意志薄弱的人那样反复无常,一遇到风吹草动就改变主意,今天当作好事去办的明天就认为很坏。

第三,永远只求克服自己,不求克服命运,只求改变自己的愿望,不求改变世间的秩序。

要始终相信,除了我们自己的思想以外,没有一样事情可以完全由我们自己做主。所以,我们对自身以外的事情尽了全力之后,就可以了。

此外,笛卡尔还认为,我们不能马马虎虎地跟着别人的看法后面转,只希望自己不放过任何尽可能的找出更好方法的机会。

有了正确地判断,就可以有正确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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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思,故我在。”

拉丁语原文是“Cogito, ergo sum”,法语是“Je pense, donc je suis”,英语是“I think, therefore I am”。

笛卡尔在《谈谈方法》原文中给出的解释是:

“我想的时候,那个在想的我必然应当是个东西。”

个人的理解是,一个人思考的时候,作为思考的载体,他一定是存在的。

这让我想起电影《人工智能》里面的一句有点不相干,但又像是借鉴这句话的台词,“I am. I w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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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文中的第一张插画为笛卡尔的心形线,其余的插画均为荷兰版画家莫里茨·科内利斯·埃舍尔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