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爷思想小史
一
匪爷,实名范步遥,生于1951年6月2日,祖籍江苏盐城。
匪爷遗传因子优异,资质有慧根,同时,天生脑后有反骨,性格叛逆。
基于"出身论"的国情,匪爷自幼受"政治"歧视,学业残缺,身心受损,在社会最底层生活,为叛逆性格增添了不挠的成分。
1977年恢复高考,匪爷凭籍自学的底蕴,以初一学历被录取。自此,呼吸自由空气,洗礼启蒙思潮,信仰普世价值。同时,养成独立思考、创新维度、质疑权威、抗争邪恶的思想特质。
1983年"清污"运动,匪爷因违禁出版而初次犯险,几乎蒙受牢狱之灾。之后直至1989年的"春夏之交",匪爷多次因"思想"而以身犯险。
进入微博、微信年代,匪爷借助网络短平快地介入社会。
那年"南Z事件",《X京报》“阵前Q义",造成南北HY之势,是"改开"以来最大的全国性新闻K争事件之一。匪爷微博声援,用长微博生成图片的方式避开敏感词,频频发出短评,直D当J"新闻Z由"S穴。未几,发现文章发出不到三秒即被屏蔽,大惑不解,请教专业人士,才知道匪爷已经享受网管人工监K待遇。
有一年初,匪爷与一好友策动在微信开设"中国真相年"专栏,用千字文的方式一事一议,践行"有真相才有觉悟,有觉悟才有力量,有力量才有未来"的信条。北京一年长匪爷10岁的思想界前辈声援匪爷之余提醒:"专栏选题宜从历史事件入手,与现实拉开些距离,以免一上场就牺牲。"恰逢R某某因炮打"D媒姓党"、山东大学某教授因课堂上言论"出轨"双双被Z肃,为避免"牺牲","中国真相年"专栏发出10余期后,自行关闭。
匪爷在网络上多以时评、史评的方式发声,其中不乏真知灼见,所以屡屡犯禁,屡屡遭到整肃,现在使用的"匪爷022"微信名,就是被封号21次的历史印记,匪爷因此而被朋友调侃为"封建大户"(封了建,建了封,周而复始之意)。匪爷在网络上的短平快言论没有另行保存,频繁被封号,大量有价值的思想闪光惨遭流失。匪爷网络言论两度触犯朝廷最高"天条",两度险遭牢狱之灾。据内线人士透露,匪爷网络言论多次被境外"势力"转发,因而有"递刀"之嫌,被朝廷"某安"、"某保"列入"追溯30年"重点花名册,逢"年"过"节"就被"慰问"。所有这一切,早晚要清算。
二
匪爷对中国当代思想史的主要贡献,是反思“五四”。
1995年8月至10月,匪爷在《西江信息报》的"门外谈史"个人专栏上发表了《打不倒的"孔家店"》、《启蒙者的启蒙》、《"救亡"两个字好辛苦》三篇文章,形成一个小系列。
三篇文章从蔡元培启蒙新文化运动起讲到思想界领袖于五四运动之后分道扬镳收束,其中最后一篇独创性提出了"救亡压倒启蒙"(匪爷按:并非文中原话)的观点。(匪爷按:独创性,是指无参照任何相同或相近成果的独立创见。独创不等于首创。首创,是指首先发表面世的创作成果。)文章说:
"1919年5月4日,是反封建的民主的新文化运动走向反帝的爱国的救亡运动的转折点。中国知识界和来自五湖四海的社会各阶层力量,为了一个共同的救亡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救亡的现实问题实在太紧迫,前嫌便须捐弃。封建是不宜再反了,民主也无暇顾及,否则,'五四'期间诸如各界大游行、火烧曹汝霖、痛打章宗祥、学生大罢课、工人大罢工、商人大罢市等轰轰烈烈的全民行动就不可能成功实施,就不可能迫使北洋政府惩办卖国贼、拒绝和约签字、释放被捕学生,从而显示一次'公理战胜强权'的真理。"
"五四’时代是启蒙与救亡交织的时代。当事人也许很难感觉,与救亡的辉煌胜利相伴随的,竟然是启蒙进程的悄然中断。不知是否有人研究过,为什么我们总是习惯于一提反封建就一定要加上反帝,一提民主就一定要加上爱国?这使命会不会太沉重了一点?而使命太沉重就容易天折些东西呢。"
"一场战斗洗礼给予人们的启迪,有时会各不相同。'五四’之后,当思想界的领袖们抖落身上的征尘,又重新上路时,前面便出现了三岔口——陈独秀、李大钊对'德先生'与'赛先生'感到了幻灭,而社会责任感却未灭,便转而景仰从北方吹来的风,双双投奔苏俄去了;胡适认为'主义'还是少谈些好,倒不如多研究些问题,便更加向西方靠拢;鲁迅觉得封建还是要反的,又嫌'德赛二先生’的刀枪不大好使,便干脆自行打造些兵刃,孤身走我路,当起独行侠来。唯有启蒙的接力棒却无人交待怎么往下传,便留给后人一道两难的课题:都差不多踏入二十一世纪了,这门上了半拉子的启蒙课,究竟是补好呢,还是不补好呢?"
匪爷曾就一些话题以及上述三篇文章,与茅于轼先生有过文字交往,茅于轼先生在复匪爷的函中说:"你对我的批评,西方哲学的马克思是清算专制的机会,我完全接受。马克思的学说究竟有利于清算专制,还是不利于,是有争议的。他本人谅必不赞成专制,但从客观效果看,奉行他的学说的政体都成了专制政体。不过这也与一系列历史事件巧合有关。你在文中谈到第一次大战后中国要求平等外交遭拒,把中国推向了俄共,即为一例。我很同意你对蔡元培改变北大历史意义的解释,可惜许多纪念北大百周年的文章中没有一篇达到了你的水平。"
2004年4月,匪爷将历年部分旧作编印成《思想的碎片》作品集,并写成《思想轨迹的盘点》作为代跋收入书中,以梳理思想演进的轨迹,分析历史因素带来的思想局限。代跋解脱了匪爷当年身处"党媒"时写"三篇文章"的角色束缚,专门辟出"反思五四"一节,深化了"救亡压倒启蒙”的观点阐述。文中说:
"五四'运动,是近百年间被人说了又说的话题。为了功利,五四’已被世人反复轮奸却俨然贞操永葆。时至今日,就连相当一批前驱学者,依然很麻木地很不懈地抄袭着教科书的陈词滥调,定位“五四'运动为'反帝反封建的爱国民主运动’,一方面将'五四'之前由蔡元培开启的以陈独秀、胡适、鲁迅、李大钊等人为主将的以思想启蒙和文化批判为旗帜的新文化运动毫无依据地归入'五四'范畴而无限溢美'五四',一方面又将·五四'之后思想界的亲俄潮流毫无依据地归罪新文化运动,而不去稍加认真地推敲其说法的真伪。"
"五四’运动应该如何定义?1919年5月4日是民主的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与反帝的爱国的救亡运动的分水岭。新文化运动与'五四'运动是两个不同质的概念。直白地说,就是:五四'运动是有反帝而无反封建,有爱国而无民主的一场民族救亡运动——需知,在专制主义社会形态之下,民族主义非但不包融民主,而且很与民主相排斥。民族主义根本不需要在前面加上'狭隘'二字就已经非常狭隘。毋庸讳言,正是1919年5月4日这一历史的定格,新文化运动戛然而止,于是,启蒙中断了,共和天折了,'孔家店'也复活了。
"历史是什么?历史是既成的事实。历史的演进不会顾及人们的情愿或者不情愿,相当残酷。历史不容批判,但历史的误读必须批判。'五四'运动结束了新文化时代,开启了爱国救亡时代,与爱国救亡时代共生的又是启蒙死亡的时代,共和归零的时代,封建主义顽强续命的时代,这不争的事实,连同历史的悲哀,在近百年的卷帙浩瀚的史论与政论中,却充斥了太多的虚伪解读。"
"历史没有假如,但解剖历史就有必要假如。假如没有巴黎和会'强权战胜公理'的宣判,假如没有中国知识界与社会各界的合流,假如没有新文化运动主将日后的分道扬镳——一句话,假如没有'五四'运动,我们不难想见,中国的思想启蒙运动就会继续从深层次展开,而不会中途天折;“德先生'和'赛先生'就会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主流思想利器,而不会让苏俄恐怖乘虚而入;封建专制主义毒素赖以扎根的儒学土壤就会被渐次荡涤,而不会至今百菌丛生;人类普世价值就会成为国民普遍认同的共有财富,而不会被历代'母狼'无耻地妖魔化,令共和与宪政成为画饼。
"以人类历史的演进轨迹为坐标,我们不难判读,'五四'运动对社会文明和社会进步的贡献,其实是一个负值。
需要指出的是,匪爷在论述中依然因袭了体制话语体系,将'封建'和'专制’这两个不同质的概念混为一谈。这是一个遗憾。
袁伟时老师为《思想的碎片》写了题为《为张扬个性喝彩》的序。序中说:
“19世纪以降的中国思想史,实质是人类现代文明的普世价值与深闭固拒的民族主义的斗争史。统治者压制思想觉醒的一个惯用伎俩,是把自己打扮成民族和国家利益的代表者,竭力维护民族文化中的腐朽的糟粕。在饱受侵略、奴役灾难的中国,'卖国’、'爱国’一类话题最容易煽情,一些人十分喜爱拿这样的题目做文章,而不管他们是知识不足还是別有用心,客观效果都是阻挡中国人分享人类文明的成果。范先生深知接受现代文明的普世价值是福国利民的不二法门。他尖锐地揭露:“人类普世价值一旦遭遇妖魔化,'民族主义’一旦成为主旋律,任何的判读都会与理性、公平、正义背离甚远。”
《思想的碎片》印成之后,匪爷留意到,李泽厚先生早在1986年8月发表的《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一文中,就提出了"救亡压倒启蒙"的观点。匪爷又留意到,秦晖先生在2015年8月发表的《重论“大五四”的主調,及其何以被“压倒”——新文化运动百年祭(一)》一文中,就"救亡压倒启蒙"话题与李泽厚先生展开过论争。
两位先生都是自由派学者中的巨擘,各自都有渊博深厚的学术底蕴和自成一派的学术体系,作为学术不成体系的匪爷,自问无力对两位先生关于"救亡压倒启蒙"论述的得失作出全面的中肯的评价,只是觉得,两位先生不约而同地将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这两个不同质的历史事件混为一谈,大而不当地套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称谓,那么,他们对这个历史时期文化现象的观察,必然是变形的、走样的;对这个历史时期文化价值的判断,必然是失准的、不智的;对这个历史时期文化遗产对后人的警醒作用揭示,必然是扭曲的、谬误的。希望这段话能够传到李、秦两位先生耳中。
在网络时代,匪爷借助公共平台,多次表述"反思五四"的观点,呼吁学界有识之士重视这大是大非命题,引发充分讨论,厘清"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认知误区。只可惜,匪爷人微言轻,学界重视不够,反响不大。
今年是五四运动105周年。匪爷借"思想小史"成文的机会再次呼吁,祈盼学界智者有所触动。
是为新出版的《思想的碎片》电子书的代跋。
(匪爷按:抽离体制固有的思维定式与话语体系,是思想维度创新的重要内涵之一。从这个意义上看,出版,不应该由G方垄断;民间,应该有出版Z由;"出版"是”面世”的同义词,应该成为公共习惯语境。出版Z由,亦为公民的宪法权利。故,本电子书的面世,采用“出版"之称谓。)
匪爷范步遥
2024年5月4日
(来源:《思想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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