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一句话:“红军不下校”,即只要是走过长征的老红军参加授衔,军衔就不会低于校官。
可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意愿,没有任何官方材料、将帅回忆录提到这一点。相反,老红军被授尉官的并不难找,比如许成余、向盛干、陈明等都是大尉。
最出名的“哑巴”熊世皮那也是一路翻雪山、过草地,跟着中央走到了革命胜利,但他55年只是少尉,还是警卫师师长刘辉山帮他争取来的军衔。所以,“红军不下校”事实上不成立。
比起上述几位,潘福连的情况更令人诧异,他可是从秋收起义走出来的老革命,当年与他并肩作战的是罗荣桓、谭政、张宗逊、黄永胜等人,有非常好的起点。
但在55年,潘福连没有获得军衔,职务也仅仅是个正连级的副厂长,为何会高开低走到这种程度呢?
潘福连1909年出生于湖南浏阳的一个贫困家庭,从12岁开始干苦力活,要么在家里种地,要么给地主家放牛,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后来他的哥哥去别人家当长工,靠着这微薄的工钱,父母让幼子潘福连去念私塾,在那个年代算是完成了扫盲。
奈何好景不长,潘福连只读了一年半,浏阳就遭遇特大水灾,这真的是地主家都没余粮了,潘福连一家就跟着逃荒的乡亲跑到长沙去要饭。
更悲惨的是,在这流亡的过程中,潘福连跟家人走散了,举目无亲的他在长沙人生地不熟,只好又返回浏阳要饭,盼望着能跟父母、兄姐早日团聚。
天不遂人愿,潘福连在浏阳游荡了好几年,吃尽了苦不说,还始终没找到家人,心境相当凄凉。唯一庆幸的是,在他感觉生命黯淡之际,湖南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已经展开。
那时毛泽东等湖南籍共产党员回乡创立农会,潘福连毫不犹豫参与其中,并迅速成为积极分子。
1927年初,湖南省农会在长沙成立特别区,潘福连出任第十六乡副乡长,也算是个小骨干。
马日事变后,潘福连被迫隐匿一段时间,等听说毛主席要在湘赣边发动秋收起义,他立马带着几位农会的同志前去参与。
不过由于缺乏作战经验,炮火连天中,潘福连很快就与队伍失散。身无分文的他只好去当了一年长工,凑够了路费才在1929年找到红军,出任红五师特务连通讯员。
成为一名红军战士后,潘福连真正找到了人生理想,因而在战斗中悍不畏死,职务不断上升。
整个战争生涯中,潘福连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第一次反“围剿”时活捉了张辉瓒。在众多革命史书、将军的回忆录中,对谁亲手抓张辉瓒往往只有一句“几个红军战士”。
而潘福连晚年所写之回忆录,就清楚记下了:我和张立成同志活捉了敌师长张辉瓒。
具体情况就是国军溃败后,潘福连和张立成随部队去搜索残敌,途经万功山的一棵大枫树时,他们发现周围有一丛茂密的杂草东倒西歪。
待拨开杂草,潘、张看到一个土洞,里面还藏着一个人,便大喊:“快出来,不然就开枪了!”可那人不动弹,缩成一团。
二人猛地拉住对方的腿,把他拖了出来,押回去交给领导。经过审讯,那个俘虏就是敌军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
历史书上记载的大多数是那些高级干部、大人物的故事,可这些“小”个体其实也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关键啊!
潘福连的经历虽然鲜为人知,但吃的苦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他在回忆录里还描写了很多长征时的细节。
当他们进入草地后,基本没吃的,野菜、草根这些基本都比前面部队采光了,怎么办呢?
为了活下去,潘福连他们看到先头部队战士拉的大便里有很多没消化的整粒青稞,就捡回去用水清洗,再次煮熟了吃。
这种苦,没有亲历过的人无法感受,潘福连晚年去给中小学生做爱国主义报告时讲过此事,有一名不理解此事的学生,听后感里就有一句:潘爷爷在长征时吃大便。这话初看好笑,细思心酸。
后来的抗日战争时期,潘福连担任过359旅特别大队大队长、营长、协理员、陕北绥德军分区政治部副科长等职。
或许有人会疑惑,他怎么越往后职务越偏离一线了?原因很简单,他受过的伤太多了。
翻看他的从军经历,“负伤”二字随处可见。1930年初在湘鄂赣边区打游击时,负伤,跑到山里养了几个月;同年随红三军团打长沙时再度负伤;1936年9月攻打甘肃成县时负伤;
1937年12月总部特批他去后方医院治疗枪伤和被冻烂的脚;白求恩曾两次在手术台上救下他的命,但还是留下终身残疾...这些都还是比较严重的情况,那些小伤更是难以尽数。
如此身体状况,没办法再到一线拼杀,所以从1944年开始,潘福连就基本退出一线。解放战争时期担任过晋绥军区参谋、第一野战军一兵团二军五师师部第四科科长等职。
新中国成立,他又随一野进军大西北,在新疆军区后勤部担任过生产大队副大队长、军区工程处锯木厂副厂长、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机械厂副厂长。
55年时他是已转入生产的副厂长,因而错过授衔,这对于一位付出众多的老红军来说,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
后来潘福连的职务几经调动,20世纪70年代,上级想让他出任正师级的建设兵团后勤部副部长,这也是想做一些弥补,但潘福连拒绝了。
他认为个人职务的高低并不重要,只要能为国家和党做贡献,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坚持留在生产建设兵团一二二团担任副团长。
等他离休以后,组织为他安排了乌鲁木齐条件较好的干休所,潘福连同意拒绝,仍留在相对艰苦的团部干休所。他说自己能得到组织关怀已经足够,好的环境要给贡献更大的同志。
尽管潘福连“高开低走”,是秋收起义老红军里职务最低的一位,但他的胸怀和革命思想,可以比肩那些将军!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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