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挂了电话,盯着屏幕发了整整十分钟,心里五味杂陈。弟弟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姐,我知道你退休金多,爸妈年纪大了,你给三千赡养费也不算多吧?”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我清楚地记得,上个月是他刚换了新车,发朋友圈晒的照片里,那辆崭新的SUV停在宽敞的车库里,车牌号还刻意打了码。而我呢,住在一套老旧的两居室里,每个月的开销精打细算,连换个家电都要犹豫好久。
电话另一头是弟弟的从容,而电话这一头,是我沉默的窘迫。
我叫林秀,今年刚刚退休,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唯一一个没被父母偏爱的孩子。
我的父母很早就告诉过我,家里的资源要向弟弟倾斜,因为他以后要传宗接代,要撑起这个家。
我没得选,只能点头。
于是,从小到大,我穿的都是邻居家姐姐穿旧的衣服,弟弟却总是有崭新的玩具;我中考那年,成绩明明够了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但父母说学费太贵,最后让我去了一所普通中专。
那时候,我没哭,也没闹,只是告诉自己:以后靠自己就行了。
二十岁那年,我早早参加了工作,但工资一半都被父母拿去贴补弟弟的学费。
弟弟考上大学后,家里为他借了不少钱,于是我的工资变成了家里的救世主。
工作几年后,我遇到了我的前夫,他对我说:“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可婚后不久,我才发现,父母的电话变成了催债电话,理由从“弟弟要交学费”变成了“弟弟要买房”。
最终,这段婚姻在我三十岁时结束了。离婚那天,我坐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想起父母的一句话:“你是女人,离了婚还能再嫁,弟弟可不一样,他这一辈子就靠我们了。”
“5500块退休金,真不少啊!”父亲上次见我时,眼里闪着光,语气带着几分羡慕。
我当时没多想,只是笑了笑:“也就够自己花。”没想到,第二天弟弟就打来了电话,开门见山:“爸妈说你退休金挺高的,现在他们年纪大了,赡养费你就多出点吧,三千应该没问题吧?”
我愣了几秒,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酸楚。三千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每月的房贷、生活费、医疗保险,加上日常开销,我的退休金几乎所剩无几。可弟弟却理直气壮地开口,仿佛我欠了他们似的。
“弟弟,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我试探性地问。
“不到一万吧。”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那爸妈的赡养费你出多少?”
“我刚买了车,手头紧,暂时就出个一千吧。”他说得云淡风轻。
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模糊,我的思绪却异常清晰。原来,“赡养父母”这件事,从来都只是我的责任。而他,永远都是那个被保护的孩子。
我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点滴。小时候,家里买了一袋苹果,母亲总是先挑最大的递给弟弟,剩下的才轮到我;弟弟上大学时,父亲把家里唯一的存款拿出来,还叮嘱我:“你得多帮衬你弟弟点,他以后是要成家立业的。”
可我呢?从中专毕业后,我一边工作一边自学,熬了五年才拿到本科文凭。那时候,我连请半天假去考试都不敢,因为怕扣工资。可即便这样,我每个月还是往家里寄钱,只为了让弟弟能过得好一点。
后来,弟弟结婚了,父母又动用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跟我借了一笔钱。婚礼上,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对着亲戚们夸弟媳贤惠漂亮,却对我提都没提一句。
那一刻,我站在角落里,仿佛只是个局外人。
“姐,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退休了,也该回报他们了。”弟弟的话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
可我想问的是:这些年,我还不够“回报”吗?
我试着和父母沟通:“爸,妈,我现在一个人生活,钱也不宽裕,弟弟收入比我高,赡养费是不是可以公平一点?”
母亲一听,立刻变了脸:“你还好意思说?你弟弟这些年多辛苦啊,又要养家又要还贷款,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这么自私?”
父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姐姐,就应该多担待点。再说了,我们老了,难道你指望你弟弟伺候我们?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那天,我没有再争辩,默默挂了电话。
几天后,我在家里翻出了一本旧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是我小时候的全家福。我站在照片的最边缘,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毛衣,笑容有些勉强。弟弟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辆崭新的玩具车,笑得像个小太阳。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局外人”。
我开始思考,过去的几十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得到了什么?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第二天,我给弟弟打了电话,语气平静却坚定:“赡养费我不会再出三千了。我会按照法律规定的比例出钱,你也一样,别再推给我了。”
他愣了几秒,声音里透着不满:“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公平一点。”我轻轻挂了电话,没有给他继续争辩的机会。
那天晚上,我坐在沙发上,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霜。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讨好别人,而是学会对自己诚实。”
我知道,这个决定或许会让父母和弟弟失望,但我不在乎了。我已经为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现在,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故事的我没有和家人彻底决裂,也没有迎来什么和解的大团圆。我依然会尽自己的能力赡养父母,但不会再盲目妥协。弟弟或许会埋怨,父母或许会失望,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终于学会了拒绝。
当我合上那本旧相册时,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释然。
原来,学会放下,不仅是对过去的释怀,更是对自己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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