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名将中,马超的争议可能最大:有人说他是替父报仇的孝子,武功与吕布不相上下,金吕布银马超,关羽张飞赵云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人说他坑死了亲爹马超和弟弟马休马铁,在潼关被许褚吓退,在葭萌关主动投降,是一个无情无义无胆无勇的鼠辈。

马超之所以会得到如此截然相反的评价,是因为评价者的依据不同,如果以《三国志》为依据,马超就是“阻戎负勇,以覆其族”,如果以《三国演义》为依据,马超就是“冲锋陷阵,骁锐莫当”,罗贯中还专门写了一首诗称赞马超:“潼关战败望风逃,孟德怆惶脱锦袍。剑割髭髯应丧胆,马超声价盖天高。”

马超在葭萌关大战张飞后投降,关羽要入川与其一决高下,很多人都以为关羽没有容人之量,只有毛宗岗见解独到,理解了关羽的良苦用心:“关公之欲与马超比试,非真欲与之比试也,欲借此以压服其心也。马超新降,其视川中诸将无出我右,将不免于自矜。得孔明一书,方知翼德之上又有绝伦超群如关公者,而超之骄气折矣。关公见书而笑曰:‘孔明知吾心。’孔明其知此心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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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读《三国演义》的读者诸君,肯定会赞同毛宗岗的分析,关羽和诸葛亮的公开信,剿灭了马超的嚣张气焰,让他知道人上有人天上有天,作为一个降将,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马超加入刘备集团后,一开始是不是真敢管刘备叫“玄德”而不叫“主公”,史料和小说的记载并不一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关羽发出挑战之后,马超算是彻底消停了。

正史中的马超完全输给了许褚,这在《三国志》卷十八和卷三十六中都有明确记载,无须笔者赘述,马超和张飞大战于葭萌关下,也只是小说虚构,事实上马超当时一点要打架的意思都没有,刘备对马超也不是太热情,只是派督邮李恢前去接受马超的投降,然后看马超兵少,就把自己的部队分配过去一些,名为壮大马超声势,实际是在马超的部队中掺沙子,剥夺了马超对下属的绝对领导权。

还有人说马超跟关羽一辈子都没见过面,所以关羽和张飞站在刘备身后给马超演示什么叫君臣规矩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看三国史料就会知道:马超是建安十九年投降的刘备,建安二十年孙权派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刘备又从西川带领五万大军杀了回来,并且在公安调兵遣将,派襄阳太守、荡寇将军董督荆州事关羽兵发益阳,与东吴横江将军鲁肃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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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时期的荆州是一个比省还大的行政区划,地理上并没有荆州城,其治所(首府)一开始在汉寿县,刘表为荆州牧后迁到襄阳,刘备自称荆州牧,又改改孱陵为公安,并以之为治所。董都荆州事的关羽肯定驻扎在公安,刘备回到公安,是一定要与关羽开会的,如果刘备回援荆州的时候带着张飞马超,那么关羽张飞吓唬马超,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抛开正史只谈小说,咱们即使是仅以《三国演义》为依据,也能发现马超潼关战许褚、葭萌关战张飞,这两战其实都是马超完败。

马超兵败潼关,在《三国演义》中也写得很清楚:“曹操闻马超走脱,传令诸将:‘无分晓夜,务要赶到马儿。如得首级者,千金赏,万户侯;生获者封大将军。’众将得令,各要争功,迤逦追袭。马超顾不得人马困乏,只顾奔走,从骑渐渐皆散。步兵走不上者多被擒去。止剩得三十余骑,与庞德、马岱望陇西临洮而去。”

马超狼狈败走之前,与许褚那场大战,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分胜负,毛宗岗说“以厮杀始,以厮打终。曹操弃袍,许褚弃甲,弃甲亦算输矣。”但是马超对此战有一个比较公允的评价:“吾见恶战者莫如许褚,真虎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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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单挑许褚之前,马超确实没有跟吕布、颜良、文丑那样的三国顶级大将单挑过,他击败的最有分量的敌将,就是于禁和张郃而已,所以一见许褚就有些肝儿颤:“见操背后一人,睁圆怪眼,手提钢刀,勒马而立……目射神光,威风抖擞。超不敢动,乃勒马回。操亦引许褚回寨。两军观之,无不骇然。”

曹操在前,许褚在后,如果马超敢舍命前冲刺杀曹操,许褚还真未必能来得及救护——马超能看见许褚的眼神,说明双方相距不远,曹操在许褚前面,离马超的距离更近,突然袭击得手的可能性极大。

马超担心的是自己刺杀曹操后不能全身而退,所以错过了“替父报仇(咱们是以《三国演义》为依据,所以权且算曹操先杀马腾、马超后起兵)”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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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单挑,是许褚主动邀战,马超被动应战。许褚是个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潘将军,所以在散热方面不如“细腰乍背”的马超,脱掉铠甲,一方面是凉快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减轻负重和体力消耗,以便在持久战中占便宜。

许褚这个“虎痴”实际也是“虎精”,他已经做好了把马超拖下马来厮打的准备,熟知古代冷兵器战斗详情的读者诸君当然也知道:大将全身甲胄有数十斤,一旦落马就会行动不便,有铠甲的马超跟赤膊的许褚在地面格斗,是一定要吃大亏的。

许褚撅断马超枪杆,用心也很险恶:他手里那半截枪杆带着枪头,可以当刀剑既刺又扫,马超挨了一下就可能重伤;马超手里那半截枪杆只有枪鑚,抽在许褚的肥肉上,也就是起一道血印或肿起来而已,即使是用枪鑚去戳,也未必能在许褚身上添一个透明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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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兵败潼关走投无路,最后依附张鲁,并替张鲁去打“援助”刘璋的刘备,毛宗岗认为他的做法很不地道:“备之依表,欲以拒曹,超之归鲁,乃欲攻备,则超之志异于备矣。我方欲讨国贼,而伐其同心讨贼之人;我方欲报父 仇,而伐其与父同事之友。超其忘衣带诏之事乎?不独内有杨松,而欲立功于葭萌为势之所不能;纵使内无杨松,而欲立功于葭萌,亦为理之所不可。”

按照毛宗岗的说法,即使没有杨松在后方使坏,马超在葭萌关也是必败无疑,李卓吾先生对此表示赞同:“玄德、孔明见马孟起英雄,惟恐翼德伤之,百计以得之,何爱才心如此真切也!”

毛宗岗和李卓吾的说法都很精辟,读者诸君细看《三国演义》,也会发现第一天的大战,马超先动用暗器,第二天张飞要再战马超而被刘备诸葛亮阻止,而马超无人阻拦,也没有到关下挑战:刘备和诸葛亮是给马超留面子,马超偃旗息鼓,不是给张飞留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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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之战,马超完败;葭萌关之战,马超解甲归降。不管是以《三国志》为依据,还是以《三国演义》为依据,马超最后都是输得什么都不剩,但也有人说这两战马超都占了上风:潼关许褚脱铠甲,葭萌关张飞等马超疲惫才出战,如果大家公平对决,马超完全有可能击败许褚和张飞。

马超之勇,尽人皆知。说马超必然败给许褚张飞,有人反对;许褚狡猾强悍,张飞智勇双全,说他们不如马超,也有人反对。两种意见都各有道理,最后就只能有请读者诸君来下结论:在您看来,如果曹操不派夏侯渊、曹洪搅局,就让马超和许褚各拿半截枪杆乱打,最后谁会落败?如果刘备诸葛亮不阻止,马超也肯出战,第二天张飞马超生死相搏,获胜者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