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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6月4日,张作霖专车自锦州开出,秘书走进来禀报大元帅,说在天津、山海关、锦州站都有自北京随行的日本外交人员先后下车。
1928年6月2日,张作霖正式发表“出关通电”,声称在救国志愿未偿之时,决不忍穷兵黩武,祸延中外。6月3日,张作霖乘京奉专列离京返奉。但因张作霖未能满足日本在“满蒙”筑路、开矿、设厂、租地、移民等全部要求,为野心勃勃、欲壑难填的日酋所不能容忍。
车过锦州,秘书报告说在天津、山海关、锦州站都有自北京随行的日本外交人员先后下车的情况,但落寞中的张作霖摆下手说:“日本人属羊屎蛋的,爱这么离离拉拉地活动,管他妈拉巴子的呢!”
秘书又说,随车密探报告,凡是下车的日本人,互相间说的全是英国话。
张作霖又摆了一下手,说:“嘴长在人家脑袋上,他爱说啥话就说啥话,管他妈拉巴子那些闲事。”
秘书反映情况后退出,他为此后悔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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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车开到新民站,随车剩下的最后一个日本领事人员也下车了。
此刻,张作霖的精神非常好,他看快要到家了,便脱去了箍在身子上的大元帅礼服,换上了一套绸缎长袍马褂。他和吴大舌头闲谈够了,就又摆上棋盘,两人对面下起棋来。两人边下棋边说话,不觉专车已“轰隆隆”开上了辽河大铁桥。张作霖撩开窗帘向外望去,桥下的大辽河水翻花打滚地向下游急流着。眨眼工夫,火车穿过了大铁桥,可以看桥东头长山子头上的护路队架着的机关枪。张作霖说了句:“还是家乡好哇!”
自山海关上车迎接的吴俊生(时任东三省边防司令兼保安总司令)说:“这家乡的大辽河,河里的大鲤鱼肉最嫩,是下酒的好菜。”
张作霖手里拿着几个棋子,低着头琢磨着下步棋该怎么个走法。火车到了马三家车站,车站上已经出现了军、警、宪三联岗哨了。
张作霖看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他无心收拾下棋了,专车已经到了皇姑屯,张作霖摆手叫秘书:“你把这盘棋记下来,我们到帅府接着下,反正我的老帅是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说着,他站起身来。
火车在拐大弯道时,车厢有些倾斜,车轮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吴俊升指给大元帅看铁路两旁持枪的士兵,他长出一口气说:“大帅,你就是在棋盘上杀吾八个死,吾也心甘情愿,吾总算把大帅迎回来了。到这儿,吾心里这块石头才落了地。”张作霖微笑地向外看着。
专车拐过了月牙似的大弯道,开始直行了。西北市场“万盛园酱油”的招牌看清楚了,奉天纺纱厂的尖尖钟楼和水塔都看清楚了,偶尔还能看到迎接的人群打着的“祝大元帅平安抵奉天”的大横幅标语。这工夫再看路两旁,军、警、宪的岗哨都换成了军官,有的甩着指挥刀,有的举着枪,向大元帅乘坐的专车敬礼。
前面,奉天至关内的铁路像一条被降住的鲇鱼,从高高的中东铁路的胯下钻过去。
这两条铁路的交叉点,像一把大剪刀,迎着大元帅的专车。这里是三洞桥,活似一个巨人叉开了两条大腿,叫你从胯底下钻过去,谁走到这里都感到在受胯下之辱。
专车载着“关东王”张作霖大元帅,也得钻这三洞桥,受胯下之辱了。专车前头压道的卫队列车钻过去了。
这时,张作霖从专车的窗子稍微探出了一点头,他看见了奉天总站的彩旗在迎风飘扬,而且还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军乐队的奏乐声。于是,心里便格外地高兴起来。他拍了拍老把兄吴俊升的大肚子说:“哎——总算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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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和旅馆的灯光很暗的小屋里,日酋村冈和河本两个人的秃脑袋冒着汗,猛地往一起一撞,关东军参谋一头闯进来大声说:“炸——!爆——炸——炸——中!”
专车的车头钻过桥了,就在这第七、八、九节车厢刚好装在三洞桥中间的一刹那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南满铁路的桥梁塌下去了。当时整个奉天城像地震了似的猛地晃动了一下。
在奉天总站周围,这一声巨响,把附近的奉天纺纱厂机器上的棉线条一下子全震断了;三洞桥周围上百棵大杨树上的叶子,刷刷震下一大片;附近住户窗户上的玻璃,大多被震碎。
整个专车,在冲天的烟尘暴土中,塌了架。那冒起的烟分四个颜色:红的是火;黑的是烟;白的是汽;灰的是土。这几股烟尘杂物搅在一起,里面有生命,里面有作为一代风云人物的张作霖。
专车的七、八、九三节车厢被炸得粉碎,整个专车扭成了麻花状,车头轱辘朝着天,只有车头烟筒还不时冒着烟和汽。张作霖被压在车窗子底下,幸亏一张桌子支撑着,但已身受重伤。
吴俊升头部被一硬铁扎入,当即身亡。张作霖满脸是血,两眼微微睁开,嘴里喃喃说着:“雷——?!炮——?!···”之后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前往大帅府的路途中去世,终年53岁。《记录历史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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