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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蔡垒磊

都说中国人乐意当牛马,很多年轻人也会用牛马来自嘲,这事儿吧,跟我们的文化和历史都有关系。中国向来是以农业立国,所以我们说“小农经济”,因为我们“地大物博”,我们“资源丰富”,所以我们很少游牧,很少迁徙,我们在一个地方定居以后,就会生活很久,通过驯化自然,改造自然,形成自己牢不可破的小圈子,小文化,小风俗。

越小的地方,“控制文化”越盛行,“孝文化”越盛行,规矩越多,长辈越屌,这些所谓的传统,都是为了维持一种“生孩子更有性价比”的系统——农业文明定居下来以后,繁荣靠的是牛马多,所以要生,生出来的全是牛马。比如我的上上辈,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基本上大的那些,干活所得全部都得统一上交给家里,由他们的父母进行统一分配,父母就是皇上,生得越多,管理的牛马越多,孩子越是不敢不听话,因为父母有极大的资源分配权,所以我们的父母辈,往往兄弟姐妹众多,且对于爷爷奶奶辈常常不敢顶嘴,我们再往上追,从古至今,基本都是这种现象,这也被称为“美德”。

可凭什么这就是美德?不管,总之就是美德,有一套自洽的系统,给你说这是美德,本质上就是为了让牛马听话,让人们为了做家里的土皇帝而多生育,什么重男轻女,什么传宗接代,本质上都是为了掩饰性别导致的牛马性价比而创造出来的理念。那现代人为什么不生了呢?生孩子这件事,没有性价比了呗,生出来的不是牛马了,啊不,它也可能是社会的牛马,但唯独不是你的牛马了,你可能还得补贴他在大城市的生活成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还干呢?所以要让你回老家,不然就是“白养你了”“早知道不让你读那么多书了”——多么恶毒的肺腑之言。

都说剥削剩余价值,现代文明前的小农家庭结构,才是真正的剥削剩余价值,比资本家狠多了,因为没得选。你看啊,你现在去工作,可以选择公司;如果对薪资不满意,可以选择跳槽;还可以选择精进某一块的技能,来提升自己的竞争力,但小农家庭结构不行,那是真正的牛马,没得选的,父母是权力型的资本家,你就是得白干活,要有报不完的父母恩,就跟曹云金得给郭德纲白干活一样,你想要对等按照合同分成拿钱?对不起,你没这个资格,否则你就是不孝,是欺师灭祖,是忘本,要为社会共识所不容,包括什么三节问候,探望,礼数等等,一切的习俗都是为了加强对牛马的控制力。

这套东西从来都不被怀疑,那是因为交通不便,陌生人协作不便,生产力低下,所以很多人除了在自己老家,通过在有限的资源上产出,或者在家族亲戚的庇护下产出以外,难以生存,于是自动自发地维护起了这套系统——本质上是有限的生产资料,被小区域强制性地统一管理了起来,你拿不到生产资料,没有平台,价值就无从产出。但现代社会来了,大城市来了,科技来了,互联网来了,这套东西一下子就丢盔弃甲,被冲得七零八落——这不是几千年传统文化没落,而是人们有更好的系统可选,所以这套系统的自循环被打破了,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了而已。

封建时代和奴隶制,没有本质的改变,只有程度/范围/主体的差别,所以中国人的“听话文化”,是因为接受了几千年的驯化,做了几千年的奴隶和奴隶主,很多地方都自循环太久了,一时之间各种风俗习惯和思维方式都改不过来,或者难以通过一代人改过来,所以在进入现代文明的时候,产生了很多矛盾和冲突——就像“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本身大家都是熬出来以后就能欺负下一代了,所以才心甘情愿熬,结果有人说,到你这代就结束了,你不能再欺负下一代了,我们换玩法了,那你肯定不干,你说凭什么我被欺负完了这游戏就结束了?不管哪一代结束,总得有个结束点,而不管谁刚好处于结束点,都会心不平衡,这就是转型期的矛盾。

在现代的商业文明下,其实我们已经摆脱了“做牛马的必然性”——做什么,怎么做,给谁做,都有的选,只不过是根据你个人的不可替代性强弱,自由度有差别而已,但无论如何,你都是可以通过个人努力去提升行为的自由度的。但有些人呢,就是不愿意提升技能门槛,信息门槛,资源门槛,就是要跟人进行同质化竞争,或者还愿意回小地方,回到那个牛马系统里,因为那里可以不需要跟人竞争,就能吃上一口饭,不管饭是好是馊,总之饿不死,那你就是自愿成为牛马,你就是牛马圣体,只配当牛马,神仙难救。

记得,如果你不是大资源的既得利益者,不是上来就有一大堆牛马供你驱使,那么在越大的平台,接受越充分的市场竞争,竞争者越去中心化,人就越是人,你也越是能通过个人努力摆脱牛马身份,不管过程多辛苦,至少跑赢了别人后,是真给钱;而在越小的地方,市场竞争越是不充分的地方,越是讲关系,讲规矩,讲论资排辈,讲“传统美德”的地方,你就越容易被PUA,越容易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你的个人努力也越是一文不值。

(完)

我是蔡垒磊,感谢你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