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的成长固然是天赋使然,但也有良师益友的渲染,对于开国元帅朱德来说。云南的松坡将军蔡锷便是他的一位良师益友。

关于蔡锷与朱德的师生关系,由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写的,有关朱德生平的权威著作《朱德年谱》中如此写道:

1911年 二十五岁
春,结识自桂入滇准备任滇军军职的蔡锷。课余时间,常向蔡锷请教,并借阅了孟德斯鸠的《法意》和介绍有关华盛顿、彼得大帝、日本明治维新的书籍,以及国内资产阶级共和派抨击保皇派,主张武力推翻清政府的秘密报刊。

25岁的朱德名气不显,但蔡锷在当时已经是名满华夏的少年将军,二者的相遇相知究竟是如何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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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学堂初见,二元帅惺惺相惜

据有关资料载,朱德和蔡傅的师生交往是这样开始的。

1911年的春节到了,云南陆军讲武堂照例放假3天,学员们有的回家过节了,有的上街闲逛去了,宿舍里没有了平日里的喧闹,静悄悄的。

朱德自从1909年初离家,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回去了,也不曾写过信。他思念母亲,思念家人,思念竹林繁茂的故乡。于是,他决定给家里写信,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朱德抬头看,见是讲武堂总办李根源,他的身后有一位陌生的军人。朱德立即起身行礼。

“朱德,你怎么没出去耍?”

“我在给家里写信。

“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近来省的蔡松坡先生,他是我们讲武堂的兼职教官,现在就住学堂里。”李根源指着陌生人向朱德介绍着。

“蔡教官”,朱德恭敬地向蔡锷行礼,“学生朱德,字玉阶,特别班步科生。”

李根源笑着向蔡得介绍说:“朱德是我们讲武堂的优秀生咧,当初还是冒籍进入讲武堂的,险些被除了名。”

趁李根源说话的机会,朱德仔细打量着蔡。他面容清瘤,眉清目秀,像一个文弱书生,年龄不过30岁上下。

听了李根源的介绍,蔡锝称赞道:“看得出来,朱玉阶同学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蔡教官过奖了,学生只是为了救国救民,才下决心来学习军事的”。朱德坦诚地说道。

“说得好!”蔡锷很喜欢朱德朴实、坦率的态度。

临走时,蔡停邀请朱德有空到他那里去坐坐,朱德愉快地答应了。

事后,朱德从李根源教官那里了解到,蔡停是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在学校时,由于学习成绩优异,与同期毕业的蒋方震、张孝准同被誉为中国士官三杰。回国后,先后受聘于江西、湖南、广西督办军事学堂,这次来云南是应云贵总督李经羲的邀请到新军中任职,同时兼任云南陆军讲武堂督办和军事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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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还了解到,蔡锷得只比自己年长4岁但资历颇深,他思想激进,痛恨列强,反对专制,极力倡导军事救国的主张。知道了这些情况以后,朱德不由对这位新来的教官有了几分敬佩。

后来,朱德经过一个时期的观察,发现蔡镠除讲课之外,一般极少抛头露面,往往关在房里一待就是一天半天。“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呢?”一股好奇心驱使朱德走进了蔡钙居住的小院。

对于朱德的到来,蔡锝当然是欢迎的。他热情地把朱德引进屋里,让座、沏茶,和朱德交谈起来。朱德向蔡愕详细地讲述了自己为了寻找救国救民的道路,如何进入新式学堂求学,后回乡担任体育教员;如何跋涉数百里从四川来到昆明,几经周折才进入讲武堂的经过。直到熄灯号吹过,朱德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蔡锷从书柜里取出几本书要朱德带回去看,并嘱朱德随时来找他。

朱德为能够结识蔡锷而感到庆幸。此后,他常去蔡锷那里借书、看报,其中最使他感兴趣的是康有为的《欧洲十一国游记》和梁启超的《新大陆游记》。书中的描述拓宽了朱德的眼界,为他展示了一个多彩的世界:历史悠久的古罗马斗兽场,宏伟壮观的圣彼得大教堂,风光旖旎的威尼斯水域……然而,更能够吸引他的,则是康梁著作中对游历诸国的各种政治制度所作的详尽介绍,使他对民主共和制有了初步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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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的接触使朱德对蔡有了更多的了解。出身贫寒的蔡钙,曾经拜读于著名的维新派学者樊锥和梁启超门下,深受维新思想的影响。目睹朝廷腐败、外侮日寇、民族危亡的现状,少年时期就立志救国救民。他以维新人士谭铜同和唐才常为自己坐言起行的楷模。后来,又参加了唐才常主持的自立会,从事反清活动。

1900年,唐才常领导的武汉起义失败后,幸免于难的蔡锝遂将原名艮寅改为,意思是砥砺锋停,重振旗鼓。随后,他即再次东渡日本,学习军事。他认识到,要谋求中国的独立自由,必须建立起强大的军事武装。所以,当他学成归国后,便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创办军事学堂上,力图培养新一代的军事人才有一天,朱德来到蔡停住所时,看见他正伏案疾书,便好奇地问道:

“松坡先生,我每次来都看到您在写,到底在写啥子?”

蔡锷告诉朱德,他受镇统(相当于师长)钟麟同的委托,正在编写一篇训练部队战斗精神和军事作风的讲义,并将发给战斗部队和讲武堂学员学习。说着,他把一沓稿子递给了朱德。朱德看了看,只见讲义上辑录了许多曾国藩、胡林翼的著述中有关治兵之道的言论,再加上一些蔡所写的按语、评述。

蔡锷告诉朱德,曾、胡虽然不是武将,但是,他们所讲的兵家之事见地颇深,他们在治兵方面的阐述,是值得借鉴的。

朱德仔细翻阅了蔡锷所写的按语,他对蔡锷在文章中所作的精辟分析感到由衷地佩服。以至他在担任了八路军总指挥后,仍然认为蔡锷编的《曾胡治兵语录》,对他带兵打仗有着重要的作用。

这年初夏,蔡锷被任命为协统(相当于旅长),要到昆明城外的巫家坝去任职。临别前,朱德紧紧握住蔡锷的手,舍不得他的离去。几个月的往,在他们之间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蔡锷的言行举止,给朱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并肩战斗保卫共和

朱德和蔡锷大概都没有想到,此番小别之后,他们师生二人又很快地相聚了。而且,将为反帝倒袁、创建共和而并肩战斗,浴血沙场。

不久,辛亥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云南,云南革命党人积极响应,在蔡锷等人的领导下,于10月31日(农历九月初九日)举行了推翻清王朝统治的起义。这时,朱德已从讲武堂毕业,被分配到蔡停的部队里担任军官。在战争中,他带领突击队,率先攻入总督衙门。50年后,朱德曾赋诗描述当年的战斗场景,他写道:

云南起义是重阳,下定决心援武昌。
经过多时诸运动,功成一夕庆开场。
靳逃钟死人称快,举出都督是蔡锷。
五华山上树红旗,出师两路援川鄂。

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帝制,建立起中华民国。地处西南偏隅的云南,在蔡锷的领导下,革除秕政,整理财务,注重教育,振兴实业,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朱德以为,他所憧憬的一个民主、独立、统一、富强的共和国就要成为现实,他急切地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然而,残酷的现实打破了朱德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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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担任民国临时大总统以后,剪除异己,培植个人势力,依然实行专制政治,积怨甚深。更使朱德不能理解的是,蔡停竟然也去了北京,甘心为袁世凯效力。

到了1915年,袁世凯丧权辱国、恢复帝制的活动日益引起全国民众的强烈反对。这时,正在边疆地区剿匪的朱德也时刻关注着国内局势的变化。

12月下旬的一天,朱德在蒙自街头突然遇到了一位故友,他感到很奇怪。那位朋友向他行礼后,顾不得寒暄,只是嘱咐他晚上到城外小庙见面,便匆匆离去。

晚上,朱德和几位反对帝制的军官来到城外小庙里。来人取出一块碎布交一多块起给朱德,碎布上的字体他是熟悉的,看过之后,确实令他感到意外。这是蔡锝写来的,要他按传令人的命令行事。来人告诉他,蔡锝已回到昆明,将于25日宜布独立,反对帝制,讨伐寰世凯,要朱德届时务必率部返回昆明,参加起义。朱德惊喜万分,他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朱德等回到部队后,立即着手准备,于25日黎明,率领所部向师部进攻。帝制派军官闻讯早已逃遁。于是,朱德集合部队,言明讨袁大义,他的讲话得到全体官兵的拥护。之后,起义部队登上火车,开赴昆明。

当朱德走进护国军司令部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蔡锷面色苍白,两颊下陷,说起话来十分困难。简短的交谈,他了解到蔡停为喉疾和肺结核病缠身,病情相当严重。他握住蔡锷的手,难过得流下眼泪,先前对蔡锷的疑感这时早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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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整训,朱德被任命为第六支队队长。作为全军的后卫,于1916年1月22日率部离开昆明,向四川疾进部队冒着漫天大雪,行进在泥泞的山路间。朱德骑在马上,注视着艰难行进的队伍,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要为再造共和国冲锋陷阵。

2月15日,朱德率部刚刚到达四川永宁地区,突然接到蔡停的电令,命令他立即率部赶往纳溪,接应作战失利的第三支队,同时任命他为第三支队队长。

两天后,朱德赶到纳溪,率第三支队余部,拼命夺回了失去的阵地,并且顽强地顶住了征滇的多次进攻。

在40多个日日夜夜里,护国军和征滇军进行了殊死的搏斗。尽管护国军在兵力、装备上远远不及征滇军,却成功地阻止了征滇军举兵南下的企图。当袁世凯宣布取消帝制的消息传到四川,征滇军首领张敬尧迫于无奈,与蔡愕谈判,议定停战。

6月6日,袁世凯眼见各省纷纷独立,忧愤交加,一命呜呼。翌日,张敬尧率部退出泸州。朱德所部由于在作战中屡立功勋,受到蔡锷颁令嘉奖,获得首先进入泸州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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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生永诀遗恨绵绵

护国战争取得了胜利,然而,蔡锷的病情却日益恶化,朱德为此感到十分担忧。

这年8月中旬,蔡锷辞去一切职务,从成都来到泸州,此行是准备赴上海,而后东渡日本治病。在泸州停留的几天里,朱德终日伴随在他的身边。由于蔡锷说话吃力,他们交谈不多。朱德把自己对这位良师益友的尊崇和爱戴倾注在细致入微的照料中。

蔡锷就要走了。在码头上,蔡握着朱德的手,声音嘶哑地说:“此行东瀛,费时又费钱,是否能够痊愈,难以预料,恐怕是凶多吉少。古人说,武将不惜死,我能够看到护国战争的胜利,也算是满足了。”言毕,脸上显露出一丝痛楚的惜别之情。

朱德伫立在码头上,望着渐渐远去的轮船,心中不禁悲怆起来。尽管他预感到这次分手很可能成为永诀,但是,他还是期望将军能够早日痊愈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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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天终究未能等到,等到的只是将军客死异邦的耗。1916年11月间,川南大地阴雨连绵,冷风彻骨。正在四川南部重镇泸州一宜宾防线担负守备任务的护国军上校团长朱德,突然获悉护国军第军总司令蔡将军在日本病逝的消息,他在逝世前口授随员给国内发报:

“锷以短命,未能尽力民国,应以薄葬。”

噩耗传来,朱德万分沉痛。蔡锷的遗体不久运 回上海举行 追悼 仪式,然后运回他的家乡湖南。北京政府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拨款 2万将蔡锷安葬在长沙岳麓山,并建立了一座纪念碑。云南省及滇军各部均举行了追悼仪式。朱德在泸州举行了特别隆重的追悼会,他所作的挽联表达了对蔡锷的无限哀思:

勋业震寰区,痛者番,向沧海招魂,满地魑魅迹踪,收拾河山谁与问。
精灵随日月,倘此去,查幽冥宋案,全民心情盼释,分清功罪大难言。

数十年后,朱德对蔡锷的缅怀之情并未随时间流逝而淡化。抗日战争时期,他说:

“ 当时在西南,还没有人能赶上蔡锷的才华,可惜,中国一个民族英雄,仅仅 35岁就死了。”

夜阑人静,孤灯独影,窗外呼呼刮过的北风似在哀嚎、哽咽。朱德低声吟哦着灵联,泪水又一次溢满双眼。是的,蔡的英年早逝,使他永远地失去了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