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当年到云南当知青,队长让我跟着湖南籍师傅学种菜

1974年8月份,我们水库三团顺利完成了曼岭水库的修建任务,上级随即撤销了我们水利三团的兵团建制,我们近千名兵团战士被划归到橄榄坝农场,组建了橄榄坝农场第八分场,我们也完成了从兵团战士到农场工人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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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第八分场的组建,那真是充满了曲折和坎坷,曾经的战友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段难以言表的往事。

八分场组建完成以后,为了便于管理,总场给我们八分场的各个小队派来了队长和老师傅,说是指导我们的生活和生产,帮助我们尽快投入生产。

我所在的生产小队多半是上海知青,少半是我们北京知青,队长是湖南籍的老支边,还有几位农场老工人,也是六十年代来云南支边的湖南人。我们队的队长姓陈,四十多岁,虽然一脸严肃,可他很善良,对我们知青很友善。副队长是上海知青,姓张,是一位敢作敢当有正义感的人,他处处都为我们知青着想,为了给大伙争取更好的待遇,他多次到分场找领导反应情况,我们知青都很敬重他。

来到橄榄坝农场的第二年,我们的居住条件才略有改善,但伙食还是搞不上去,吃肉吃菜还是一个大难题。为了改善大家的伙食,副队长建议我们自己养猪,自己种菜,走自力更生的道路。陈队长也同意这个建议,决定建养猪场,开挖菜地。

种菜养猪我们知青是外行,陈队长就安排两名老工人, 让我跟着一名湖南籍的师傅去开垦菜地种菜,让两名知青跟着另一位师傅垒砌猪圈准备养猪。

带领我开垦菜地的师傅姓唐,叫唐仪军,他让我喊他唐师傅。唐师傅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个头不高,很淳朴很和气,干活一点都不惜力气。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两个人很快就开垦了两亩多菜地,种上了包心菜、青菜,栽上了辣椒茄子,也种了豆角黄瓜,唐师傅会种菜,蔬菜种子也是他想办法弄来的。

种菜离不开粪肥,没有粪肥蔬菜就长不好。当时我们分场小队的粪肥来源有两个地方,一是茅厕的茅粪,二是养猪场的猪粪。当时刚建好养猪场,养了几头小猪仔,猪粪并不多,主要粪肥来源还要靠茅厕的粪便。

开垦菜地我不怕出力,在水利三团修建了四年多的水库,我已经有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健壮的大小伙子,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可让我到茅厕去挑粪,可真难住了我,我胃口浅,挑着一担粪走一路就会呕吐一路。唐师傅看我不是装的,就对我说:“小张,要不咱俩分一下工,你在菜地除草松土管理菜地,挑粪施肥的事情我来做。”

就这样,唐师傅抢困难让方便,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不光是这一件事,其他方面陈师傅也特别照顾我,原本应该我来干的事情,陈师傅也抢着帮我干,我发自内心地感激唐师傅。

唐师傅家有四口人,两个闺女都在读书,大女儿叫唐玉梅,在景洪读高中。二女儿叫唐玉芬,在农场中学读初中。他爱人也是从其他分场调到我们八分场来的老职工。因为有家属,唐师傅不和我们知青一起吃食堂,他家单独开伙。有时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唐师傅就拉我去他家吃饭,他说我很勤快也很实在,他喜欢我这样的年轻人。

当年秋天,菜地面积逐渐扩大,我和唐师傅两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了,陈队长答应安排一个人过来和我们一起管理菜地。当时唐师傅家的大女儿唐玉梅刚高中毕业不久,还没参加生产劳动,唐师傅就去找陈队长,想让唐玉梅来种菜。陈队长没二话,欣然同意。

别看唐玉梅高中刚毕业,可她不怕脏不怕累,会使用锄头锄地,能到养猪场和茅厕挑粪。她也很开朗很大方,有时喊我小张哥哥,有时叫我文成哥。很快,我就和唐玉梅熟悉了,唐玉梅还主动帮我洗衣服,给我送好吃的,我对她的印象特别好。

一年后,我们生产队养的猪出栏了,每个月工友们至少能吃上两顿肉。我们种的菜长势特别好,种类也多,基本能满足工友们的吃菜问题,队里还对我们提出了特别表扬。

1977年春天的一天,我想去景洪往北京寄一封信,顺便买点生活日用品。唐玉梅听说我要进城,她也想和我一起去。唐师傅看我有些不情愿,就笑着对我说:“小张,你俩结伴一块去吧,早去早回,菜地的活我来干,啥事都不耽误。”唐师傅都发话了,我只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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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去景洪,唐玉梅给我买了一个指甲刀,还要掏钱给我买毛巾,中午我俩在饭店吃了米粉,唐玉梅也抢着付款。我本想给她买点礼物,可又不知道买什么好,就给唐师傅买了两瓶酒,买了几盒烟,还买了两个午餐肉罐头。

回来的路上,唐玉梅说她爸妈都很喜欢我,还问我考虑过个人问题没有。说句实话,和唐玉梅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我对她的印象很好,她已多次走进我的梦境。工友们也常和我开玩笑,说唐玉梅是下凡的仙女,我长得风流倜傥,我俩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可当时我们知青总觉得前途渺茫,总想着早晚有一天能回城,我们还真没有心思考虑个人问题。

一天晚饭后我去唐师傅家串门,刚到他家门口,就听到了唐婶的说话声:“玉梅也二十多了,我看小张这个小伙子不错,玉梅也很喜欢他,明天看到小张,你当面问问他,看他喜不喜欢玉梅,他要是愿意,就让玉梅和他把婚事定下来。”“我咋问啊,他要是不同意,那多尴尬啊。依我看,这事也别急,再等等,我先侧面问问他,看他是咋打算的。”唐师傅有些为难地说道。

自那以后,见到唐师傅和唐玉梅,我就会觉得表情不自然,我发自内心地喜欢唐玉梅,可我又犹豫不决,总觉得自己是一根随波逐流的浮萍,没有主见,也不知道以后会漂往何处。

恢复高考后,在唐玉梅妹妹唐玉芬的鼓励下,我和唐玉梅也参加了高考,结果我和杨玉梅都落榜了,只有唐玉芬一人考上了景洪师范学校。1978年夏天再次报考,我和唐玉梅再次双双落榜。唐玉梅说她还要参加下一年的高考,我也打算好好复习功课,争取下一年能榜上有名。

老话说风云难测世事难料,这话还真有它的道理,1979年春天,知青返城的消息就如三月春风,顷刻间吹遍了西双版纳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上海和北京的知青都争先恐后地办理回城手续,恐怕以后政策有变化,再也不能回城。到了4月份,我们生产队的知青基本就走光了,看着那一排排空荡荡的草棚,我心里也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选择。

回城,是每一个知青最大的心愿!要不是舍不得唐玉梅,第一时间我就会去办理回京手续的。可我已经对唐玉梅产生了好感,唐玉梅也对我表明了心迹,我俩都发誓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国家突然允许知青回城了。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我父母接连发来两封加急电报,催促我尽快办理回城手续,尽快回北京。我的好同学王政良原本计划和我一起留在云南,因为他也和当地的一个女孩恋爱了。王政良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回北京,希望我和他一起去办理回京手续。

看王政良去办理回京手续了,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工棚,我留守云南的坚定决心也开始动摇了。唐师傅知道我的心思,也看到了我父母发来的电报,他就对我说:“小张,你要想好了,现在回北京还来得及,要是留下来,以后就不能后悔。”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回北京,我不想让父母失望,也害怕以后有钱买不到后悔药。还有一点,总场的领导一直对我们八分场有偏见,我也担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我回北京的头一天,唐师傅把我叫到他家,唐婶给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可那顿饭我们都没吃多少,一看到唐婶偷偷抹眼泪的情景,我心里就难受。还有唐师傅那一声声无奈的叹息,至今还回荡在我的耳边。

回北京那天,唐师傅和唐玉梅帮我背着行李一直把我送到景洪汽车站,分别的时候,唐玉梅哽咽着对我说:“文成哥,你不说陪我一起考大学吗?你走了,谁陪我一起去参加高考呀?你不说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吗?你咋说走就走呀……”唐玉梅话没说完,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愧疚难当。我发下的誓言还回荡在耳边,却没能信守爱的誓言。

回到北京,等我办理好了回城落户手续,想报考已经来不及了。原本打算参加1980年的高考,却因为超龄,已经不能再报考了。

后来我报考了电大,到了1985年才和一名中学老师结为夫妻。

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想起唐师傅一家,我心里就很愧疚很难受,我总觉得对不起他们一家人,更对不起唐玉梅对我的那份挚爱和真情。后来得知唐玉梅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昆明,生活得很好,我心里才宽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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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岭水库一角

当我再次返回西双版纳,站在我生活了多年的那片红土地上时,淳朴善良的唐师傅和唐婶都不在人世了,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终身的遗憾,感恩的泪水化作长长的思念和内疚,我只能默默祈祷:愿逝者安息,愿生者平安。有恩于我的亲人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作者:草根作家(感谢张师傅倾情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