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千岩一径通,苍苔古柏冷西风。
幽寻偶得尘间外,远望浑疑雾霭中。
石磴攀缘危复上,宝林眺赏异还同。
山僧引我禅堂坐,花雨霏微讲论空。
此作以深山禅行为脉络,将自然险峻与佛理空明熔铸一体。
通过“入山—远眺—登攀—悟道”四重境界的递进,借古柏经霜、花雨飘零等意象,既勾勒出山水清寂之貌,更暗喻修行者破执见性的心路历程,最终在“讲论空”的禅机中抵达色空不二的终极境界。
首联“万壑千岩一径通,苍苔古柏冷西风”以空间对峙构建精神试炼场。
“万壑千岩”的铺陈式渲染,将山势的雄浑压迫感推向极致,而“一径通”如利刃破空,既为实指登山路径,更隐喻佛法穿透迷障的智慧。
苍苔吞噬山石的静默,与古柏凌霜而立的苍劲形成张力,前者象征岁月侵蚀的虚无,后者暗喻修行者逆境中坚守本心的精神骨相,西风之“冷”则强化了超脱世俗的决绝。
“幽寻”否定刻意求索,暗合禅宗“无心合道”的顿悟观;“偶得”二字点明真理非由外求,而是内心澄明时的自然显现。
“远望”之境被雾霭笼罩,实景与虚境交织——雾霭既是自然气象,更是无明障蔽的象征,而“浑疑”二字则揭示修行者从困惑到顿悟的临界状态:当视觉被遮蔽时,心灵反而获得穿透表象的洞察力。
颈联“石磴攀缘危复上,宝林眺赏异还同”将物理攀登转化为精神升华的隐喻。
石阶的“危复上”以身体苦行对应修心过程,每一步攀升都是对执念的剥离,直至登顶后“异还同”的惊呼——千岩万壑的形态差异,在佛性平等的观照下归于虚无,直指《华严经》“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哲思核心。
尾联“山僧引我禅堂坐,花雨霏微讲论空”以场景收束全篇。
“引”字凝藏接引慈悲,超越言语教导的局限;花雨飘零的绚烂与“讲论空”的寂灭形成强烈反差——花瓣沾衣即堕的生灭相,恰是“空”的生动注脚。
当佛理阐述声与落花簌簌声同时消融于寂静,色空不二的终极境界自然显现。
此作以山水为外化容器,盛载三重精神超越:自然之险转化为修行之砺,视觉之困升华为认知之悟,现象之繁归于空性之真。
全篇在“讲论空”处达到高潮:佛理非以言说传递,而借花雨飘零的刹那生灭,让修行者在体悟中自行破除“有/无”的二元对立,最终抵达不可言说的真如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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