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8号深夜,朝鲜华川水库的大坝上,空气冷得像要把人骨头冻裂。
39军军长吴信泉站在地图前,脚底下的烟头已经积了一小堆。
现在的局面,换谁来都得头皮发麻:前面是美军的机械化大部队,后面是刚换上来的友军,中间就隔着这几十亿吨的水。
放,还是不放?
放早了,淹不到美国人;放晚了,自己人得被包饺子。
吴信泉盯着地图看了整整五分钟,最后狠狠把手里的半截烟踩灭再泥地里,牙缝里蹦出一个字:炸!
这一脚下去,踩灭的不光是烟头,更是美军陆战一师想要“包圆”志愿军的春秋大梦。
咱们今天不扯那些教科书上的大道理,就来聊聊吴信泉在临津江边,是怎么用这几十亿吨水,给美国人上了一堂“物理课”的。
这一仗,不是在打仗,是在拿命赌国运。
被逼急了的“水龙王”
那时候的朝鲜战场,早就不是谁嗓门大谁就赢的时候了。
美军那边换了个叫李奇微的老狐狸。
这人比麦克阿瑟难对付多了,他搞了个“磁性战术”,就像块狗皮膏药,粘着你不放。
再加上那时候美军的火力,简直就是不讲武德。
你想想,咱们这边是靠两条腿跑路,人家那边是轮子加履带。
天上飞机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地上坦克那是成群结队地推。
39军虽然是王牌中的王牌,以前在云山把美军骑一师揍得找不到北,但那会儿是打夜战、近战。
现在李奇微学精了,照明弹打得跟不要钱似的,晚上亮得跟白天一样,咱们的优势全没了。
眼看着美军就要跨过华川水库,给志愿军来个大穿插。
这要是让他们穿过去,后果不敢想。
这时候,115师的侯树声急眼了,指着水库说:既然挡不住,那就不挡了,放水!
这招说是“毒计”都不为过。
但这事儿操作起来难度极大。
那时候哪有什么远程遥控,全靠人肉背着炸药包上去。
4月8号晚上,几个战士摸黑爬上了大坝。
他们不是要炸毁大坝(那是战争罪,咱不干),而是要炸毁所有的泄洪闸门。
“轰!
轰!”
几声巨响之后,几十亿吨的库水像是被放出来的野兽,嗷嗷叫着就冲下去了。
这一刻,正在下游河滩上睡觉、修桥、集结的美军彻底傻眼了。
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发大水啊!
原本平坦的河滩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
美军引以为傲的重型坦克,这时候全成了废铁,陷再烂泥里动都动不了。
刚搭好的浮桥,像火柴棍一样被水卷走了。
这招“水淹七军”,直接把美军的现代化进攻节奏给按了暂停键。
李奇微在指挥部里脸都绿了。
他算准了中国人的子弹,算准了中国人的粮食,唯独没算到中国人会借老天的力。
这一把水,足足困了美军七天。
水攻虽然爽,但水总有退的时候。
水一退,恼羞成怒的美军就开始了疯狂报复。
他们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一个代号叫288.4的高地上。
这个小山包位置太重要了,卡在咽喉上,谁占了谁就能把炮架到对方头顶。
守这地方的是115师344团1连。
说是连,其实也就是一百多号人。
这就是抗美援朝最残酷的地方:你用计谋赢了一次,接下来就得用血肉之躯去硬扛敌人的炮火。
美军这次是真急了,先是一个连试探,然后一个营冲锋,最后直接上了一个团,还带着喷火坦克。
那是真往死里烧啊。
咱们战士手里有啥?
缴获来的卡宾枪,加上每个人挂在胸口的“光荣弹”。
打到第五天,山上断水断粮。
后勤根本送不上去,送饭的战士牺牲在半路,最后只有几桶混着泥土和血水的雪水送进了坑道。
连长赵世贵那时候也没啥豪言壮语,发电报给吴信泉就一句话:只要1连还有一个人,这阵地就丢不了。
这场仗打到最后,简直就是屠杀与反屠杀。
美军冲上来,咱们就反冲锋。
距离近到什么程度?
双方是互相扔手雷,甚至抱在一起滚下山崖。
七天七夜。
等到枪声稀疏下来的时候,美军一个团死伤了600多人,硬是没啃下这块硬骨头。
而1连的阵地上,只剩下二十几个还能喘气的伤员。
后来吴信泉去视察阵地,看着那个被炮火削低了两米的山头,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铁汉子,眼圈红了。
所谓的奇迹,不过是一群不怕死的人,硬生生把绝路走通了。
如果你以为抗美援朝就是一直冲锋,那就错了。
到了1951年后期,这仗打得越来越“科学”。
吴信泉心里门儿清,光靠人命去填那是笨办法。
于是,39军开始干起了“装修队”的活——挖洞。
这可不是简单的挖个坑躲一躲,而是要在临津江边的大山肚子里,挖出一座地下长城。
这工程量大到吓人,把大山都给掏空了。
这坑道里能防空、能防炮、能屯兵,甚至还能把吉普车开进去。
美军在天上炸得起劲,咱们战士在地下喝茶听响。
等美军步兵哼哧哼哧爬上来,咱们战士就从隐蔽洞口钻出来,哪怕只打一枪,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这场对峙足足持续了340天。
李奇微后来在回忆录里都不得不服,说临津江面对吴信泉的那条防线,简直就是噩梦。
他面对的不是一只军队,而是一群会利用山川、河流、泥土作战的幽灵。
哪怕把山炸平了,只要人在,防线就在。
1994年4月2日,吴信泉在北京病逝,享年82岁。
那个曾在深夜里踩灭烟头、决定放水淹美军的老人,走得很安静。
参考资料:
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抗美援朝战争史》,军事科学出版社,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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