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父子局”这四个字,乍一听像谍战剧,细看却比任何剧本都更荒诞、更痛心。
一位82岁的前院长徐湖平,曾执掌南京博物院多年;他的儿子徐湘江,在上海开拍卖公司。父亲在体制内把国宝定为“赝品”,儿子在市场上以真迹价格拍出天价。一条从库房到拍场的“绿色通道”,竟畅通无阻二十多年。
这不是猜测,是实名举报、法院判决、飞行记录和签名文件拼出的现实。
1997年,庞家捐赠的仇英《江南春》,被徐湖平亲笔签字“划拨处理”,作价6800元,买家栏赫然写着“顾客”。
2025年,同一幅画出现在嘉德拍卖预展,估价8800万。24年,涨了1.3万倍。这哪是文物流转?分明是用国家资产做私人套利。
更讽刺的是,徐湖平当时身兼两职:既是南博副院长,又是接收方“江苏省文物总店”的法人。自己批给自己,左手倒右手,连遮羞布都懒得盖。
而那个“顾客”,后来被指认是艺兰斋老板陆挺。此人与徐湖平私交甚密,还被后者公开称赞为,“国内最大私人美术馆创办人”。
这已经不是监守自盗,而是系统性洗白。
而真正的庞家后人庞叔令,为追索失踪的五件祖传书画,不得不对簿公堂。可笑的是,南博此前竟推出一个“假曾外孙女”徐莺站台办展,结果被法院判为身份造假。
一个研究植物病毒的硕士,突然变成收藏世家传人,只为给某些操作披上“家族授权”的合法外衣。
文博圈的水,深得让人窒息。
这里没有透明账本,只有“专家一言堂”;没有公众监督,只有内部闭环;捐赠者交出传家宝,却连知情权都没有。你说是赝品?好,拿走不退。你说要查去向?对不起,涉密。你说要进库房核对?请先打三年官司。
更可怕的是,这种操作并非孤例。
1994年,23岁南博保管员陈超,因“盗窃文物”被枪决。
可据退休员工郭礼典透露,陈超其实是因举报库房失窃线索而被灭口,庭审时甚至被禁止说出“上面是谁”。一个小人物的命,成了保全大利益链的祭品。
而徐氏父子能横行数十年,靠的不只是胆子大,更是整套制度的纵容。
鉴定权垄断、处置流程黑箱、监督机制形同虚设。在这里,馆长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还能当庄家。文物不再是文明的见证,而是可定价、可转移、可洗钱的硬通货。
难怪网友苦笑:“以前看鉴宝节目,说‘博物馆那件是假的,我手里这个才是真的’,当段子听;现在想想,可能真是实话。”
最令人寒心的,是那些真正相信“国家保管”的人。
庞家1959年无偿捐出137件国宝,图的是文化传承;故宫南迁文物历经战火,封条上写满民族存续的信念。可如今,这些承载历史重量的物件,却被当成“综字号库存”随意处置,甚至流向海外。
这不是一个人的贪腐,而是一股盘踞文博界四十余年的“妖气”。它让公益机构变成生意场,让学者变成掮客,让信任变成笑话。
如今,国家文物局已介入,庞家申请强制执行,退休员工实名举报材料登上新华社内参。
但若只处理几个“替罪羊”,而不打破鉴定黑箱、分离保管与经营权、赋予捐赠人法定权利,类似的“父子局”还会在别处重演。
文物属于谁?
不属于某个馆长,不属于某个家族,更不属于拍卖槌下的数字。它属于全体中国人,属于历史,属于未来。
撕掉一张抗战封条容易,但若撕掉了公众对文博系统的最后一点信任,那就真的,再也粘不回去了。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