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3月的台湾海峡，夜色压得军舰甲板发闷。靠近演习海域的几名解放军参谋突然发现，美军“独立号”航母正沿既定航线快速逼近。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疑问：台海军演的绝密方案怎么会提前泄露？
外部动静越大，内部排查越紧。从总参到总后勤，涉密人员不过百余。排查名单刚刚拟好，情报界却又传来一个名字——李志豪。此人当时还潜伏在台湾“军情局”，而且长期以大陆口径汇报情报。问题在于，他到底站在哪边？
李志豪出生于1945年秋，广东番禺人。少年时练短池自由泳，速度快到能追上海港木质渔船。退役后，他进了广州警备区执勤队，第一次接触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军事机密。八十年代南方走私潮兴起，他拎着一个小包，一夜之间从蛇口暗礁游到香港赤柱，被台方盯上。
“想不想换个活法？”对方递来烟，语气轻飘。李志豪应声点头，却没丢掉警惕。数月后，他在九龙公馆里留下第一份承诺书，接着拿到一张往返台北的单程机票。台情报界把他当作新鲜血液，可一年不到，他就被我方国安人员反向策反，理由很简单——家在大陆，母亲常年卧病，他不舍得断根。
双重身份的日子像走钢丝。为了洗清嫌疑，李志豪从台北调往情报分析处，专门研究大陆动向。1994年4月千岛湖抢劫纵火案爆发，岛内舆论炸锅，他却通过国安渠道拿到侦破细节，把“凶手动机纯粹为财”的判断送进台方高层会议室。那一次，台情报头子连夸“来得快、准头足”，升他为少校，还批了终身俸。
真正险象环生发生在1998年春。李志豪在台北翻阅航班登记表，无意中看到一个熟悉名字——庞大为。此人常年负责广州口岸暗线，同月已三次往返。直觉告诉他：必有大事。他立刻请缨陪同前往广州，理由是“协助疏通渠道”。到了当地，他悄悄跟踪庞在宾馆会客，透过门缝捕捉到一抹将星闪光——少将肩章赫然在目。
人物虽只惊鸿一瞥，线索却没断。他回台后装作轻松，和几名退役老兵闲聊时套出“高至明其实姓刘”的说法。再一对照，刘连昆，解放军总后勤部军械部部长，信息瞬间对上号。李志豪立即把全部细节通过隐蔽电台送回北京。
抓捕行动干净利落。刘连昆落网后交代，自己与军械部处长邵正宗自1991年起多次泄露机密，连96年台海演习计划都是二人联手出卖。两条大鱼一并捕获，外界这才明白那份走漏的演习文件来自何处。李志豪的这条情报堪称关键一击。
然而，高光之后往往是深渊。台湾情报系统内鬼被捣毁，内部立即启动反间排查，李志豪首当其冲。1999年盛夏，台方以庆功名义邀请他赴餐会。推杯换盏之间，一句“睡得好不好”成了暗号，七八名便衣将他按在桌面。翻身动作不到两秒，手铐已锁住。
法院军事法庭以“泄露绝对机密、危害地区安全”为由，判处李志豪无期徒刑。10月1日，他被送入台南军监。消息传到广州老家，年迈母亲只是淡淡一句：“人做事，总要还账。”那句听来平静，实则比审判更重。
关押期间，李志豪保持沉默。管理人员说，他每天最多的话是“再来一瓶矿泉水”。2004年台军监爆发虐兵案，他随大批在押军人被转入普通监狱。按旧制，无期服刑满十六年可申请假释。2015年5月，台方向外界透露：“一名大陆背景情报犯即将获假释。”没有点名，圈内人都懂是谁。
同年冬，大陆司法部门发布“依法假释”通报，语气极简。李志豪彼时七十岁出头，体力不济，步出铁门时脸色灰白。岛内媒体追问去向，得到的答复是“保外执行，限制居住”。有人猜测他将被秘密遣返，也有人说他会终老澎湖，一切无从证实。
回看李志豪的双面生涯，最醒目的标签并非“王牌”，而是“摇摆”。台湾情报界痛斥他为“最大破口”，大陆内部同样清楚：这样的棋子只能用一次。情报战场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利益与筹码在不断翻转。李志豪用冒险换来短暂荣光，最终仍被规则反噬，用半生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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