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崔宁入朝
公元779年,大唐西川节度使崔宁到长安。
崔宁在四川是老资格,从天宝年间就跟着大草包鲜于仲通喝剑南春吃火锅。
成为四川老大后,独霸一方,欺上欺下。
所谓欺上,对唐廷不听话不上贡,钱自己花仗自己打,四川天府之国,收不上钱,唐廷很心痛。
所谓欺下,欺负下属,欺压百姓,总而言之,见谁欺谁,下属百姓也很心痛。
上下都不满,上下都没办法,毕竟四川军权在崔宁手里。
武力削藩,唐廷不愿意干;武力反叛,下属百姓不愿意干。
只能让崔宁横行这么多年,这次来长安,最好把他留下来,换个听话的节度使。
崔宁这货,这么多年江湖不是白混的,他来长安说好听点儿是鱼和熊掌都得要,说难听点儿是婊子要当牌坊要立。
表面是个听话的好臣子,实际是个跋扈的土皇帝。
最好的结果是觐见完皇帝再回四川。
崔宁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唐廷的缺陷。
崔宁优势:四川军队归自己管,四川打仗只能自己领兵,其他人玩儿不转。
唐廷缺陷:四川战事无法掌控。
公元779年10月,崔宁入朝后几个月, 四川果然出现战事,吐蕃南诏十万联军入侵四川。
就是这么巧,崔宁不在,吐蕃就打了过来。
刚当上皇帝的唐德宗屁股还没捂热龙椅,就发生大规模战争,唐德宗可不想跟老爸唐代宗那样被吐蕃赶出长安。
很急,急的表现是找崔宁。
正在碳水之都长安吃水盆羊肉油泼面肉夹馍的崔宁让皇帝催着回四川继续打吐蕃吃火锅,心里乐开了花。
如此局势,全部在崔宁掌控中,这货心想在四川待的时间长了果然沾染了诸葛亮能掐会算运筹帷幄的特点。
可诸葛亮遇到了狠人司马懿,崔宁也遇到了大唐的狠人——杨炎。
唐德宗当上皇帝后,宰相崔祐甫推荐杨炎,唐德宗当太子时候也听说杨炎是把理财理政好手,就调杨炎过来当宰相。
杨炎和崔宁,则是公仇私恨。
公仇,杨炎作为宰相,当然要拔除崔宁这颗钉子,把四川的赋税重新收回国有。没有地方财政支持,杨炎理财能力再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私恨,杨炎打击刘晏,崔宁帮刘晏说好话,谁帮我的敌人说好话谁就是我的敌人,所以杨炎心里刻着这份恨,只不过他俩都算是前宰相元载的门生故吏,明面不方便表现本是同门出,相煎如此急。
要后续打击崔宁,首要任务得把他留在长安,再跑回四川真拿他没办法。
杨炎赶快找到唐德宗:“千万不能让崔宁再回四川!四川已经割据十四年,崔宁再回去打退吐蕃,四川可真不是大唐的!”
唐德宗:“你说的情况傻子都明白,现实是吐蕃已经打过来了,怎么办?”
敢让唐德宗不放崔宁回去,退路杨炎早就想好:“派精锐的禁军和长安周边的范阳军过去,既能打败吐蕃,又能震慑川军,一举两得”。
唐德宗大呼:“此计甚妙”。
于是罢免了崔宁西川节度使的官职,让亲近唐廷的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并安排名将李晟率领神策军入川作战。
这个安排很成功,解释一下就是李晟抗敌有成,张延赏治川有功。可有成功就有失败,正是李晟和张延赏在四川结下梁子,使得大唐后来收复河湟计划彻底失败。
二、一个娼妓引发的矛盾
此时李晟虽52岁,可整天在西北骑马砍人,所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喝酒两斤量看见漂亮妞就想上,老年的年龄中年的雄心青年的色心。
李晟18岁就跟着名将宗师王忠嗣混战场,还因一箭射杀吐蕃猛将,被王忠嗣送外号“万人敌”。
因此,打吐蕃李晟很在行,他率领四千神策军与各路唐军在大渡河将吐蕃打得大败。
从长安到四川,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是旅游也得累个半死,何况还得和吐蕃对砍,所以李晟很辛苦,打完了,得好好享受享受。
蜀中之地,天府之国,是个好地方。山水秀丽,生活惬意,清冽可口的剑南春,热辣滚烫的火锅,比火锅更滚烫的是蜀中妹子,俊秀之地产更俊秀佳丽,李晟快乐的是不要不要的。
刘禅是假装乐不思蜀,李晟是真心乐不离蜀。
忘记时光的李晟痛痛快快玩儿了几个月,长安终究得回去,为了让四川的美好永远留在生活中,李晟决定带一个著名的娼妓回长安。
这边李晟刚往长安走了几十里路,居然被一个使者快马加鞭追上,拦住去路。
派这个使者来的就是西川节度使张延赏,张延赏表示不论多远都得追上李晟,发这么坚决的命令是因为张延赏发怒了。
李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私人没欠你二百块钱,我大军不劫掠不欺负百姓,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这么安安静静离开四川多好。
你派人追过来要干嘛!
答案很简单:要人,要李晟带走的那个娼妓。
这个娼妓和张延赏也有一腿,可见大唐的文臣武将们生活还都是很风流的。
她是娼妓不假,你李晟掏钱包养她,我张延赏不阻止她赚钱,可把我张延赏欣赏的娼妓带走,我以后在四川的风流场怎么混!
李晟不能因为一个娼妓在军队和张延赏的使者争吵,那他的外号就得从“万人敌”变成“万人笑”,嘲笑的笑。
为个娼妓,李晟和张延赏的梁子算是结下来,李晟也不顾自己名将身份和50多岁的面子,提起这事儿就是一脸愤恨满嘴污言。
三、大唐收复河湟,黄了
公元785年,宰相刘从一病重,唐德宗要重新选宰相,他看上了把四川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张延赏。
李晟此时任凤翔节度,听说要让张延赏当宰相,大为不满,对唐德宗一顿奏章输出,表示张延赏这货没能力,不能当宰相。
唐德宗虽不认同李晟说法,可李晟毕竟在建中之乱帮自己夺回长安,他的意见还是要重视的。
为保持平衡,唐德宗让张延赏当宰相这事儿只能作罢,临时封了个左仆射的虚职,再找机会。
对唐德宗来说,就这么僵着也不行。
公元787年,让韩滉出面,调解李晟和张延赏的矛盾。
韩滉和李晟刘玄佐李抱真等军方高级将领关系很好,与张延赏关系也还行,经营浙江很多年,有政绩,建中之乱立有大功,属于有关系有威望。
此时,韩滉正在经营一个宏大的收取河湟项目:筑城原州,打击吐蕃,逐渐收复河湟,他亲自负责后勤。
这个计划得到军方支持,正在调兵遣粮中进行。
有皇帝出面韩滉出头,两边都给面子,韩滉邀请李晟张延赏来家里喝了顿酒,牛逼一吹好感全来酒杯一端冰释前嫌。
唐德宗认为这事儿解决了,李晟也认为这事儿解决了,可张延赏把全部人都骗了。
他假装和李晟和好,李晟为表诚意,上了封奏章,曾经口气完全改变,说张延赏大才,可当宰相。
唐德宗顺着李晟的奏章让张延赏当了宰相。
李晟想着既然和好了,不能光靠嘴皮子,就来点儿实际的,可就是实际的事儿,把红口白牙的谎言给弄穿了。
李晟提出与张延赏联姻,大出意外,张延赏拒绝了。
这搞得李晟很没面子,也认识到自己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居然被张延赏给骗了,可他已然当上宰相,木已成舟,想再打回木头不可能。
李晟很生气,到处说文人心眼多,全是虚情假意。
李晟这边靠嘴炮攻击张延赏,张延赏那边用实际行动攻击李晟,他向唐德宗建议取消李晟军权,这正合唐德宗想法,李晟军权被解。
张延赏这一下算是得罪了大唐军方,不巧,韩滉在这一年挂掉,韩滉没做完的项目留给了宰相张延赏。
张延赏本来也想接着做项目,可他去找大将刘玄佐,刘玄佐装病,又找李抱真,李抱真推辞。
收复河湟项目算是彻底黄了。
最后总结一下,李晟和张延赏因一个娼妓产生的矛盾,闹到最后大唐的战略发展都得让步,所以说红颜力量是非常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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