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文学的人都知道“青创会”,“青创会”全称是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9月2日至3日,第九次“青创会”在北京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的373名文学才俊齐聚一堂,共赴这场关于青春、关于文学的盛宴。通过视频,我看到了九十高龄的著名作家王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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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是1956年第一次“青创会”的与会者,亲眼见证了60余年来“青创会”的发展历史,也见证了一代代青年作家取得的优异成绩。王蒙是不老的文学常青树,他在致辞中说:“对文学的追求,就是我们这一辈子要做的事,就是对世界、对人生、对家庭、对人民、对幸福的追求”;希望大家突破小我、奔向人民,“人是可以突破自己的,人不能满足于自己,不能只会欣赏自己,还要欣赏更大的世界和更大的可能”;要相信自己能够学习、学习、再学习,“当前世界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包括信息的变局、知识的变局,我们得升级,得活到老学到老”;要贴近现实、创造想象、发展智力、发展动能,不断拓宽自己的精神世界。

由“青创会”我想起了40年前我参加的《人民文学》创作函授班,函授教材《作家谈创作》的封二上,就有王蒙的题词:“青年爱好文学,文学需要永葆青春的活力。”在2003年的老舍散文奖颁奖会上,我第一次见到王蒙先生,我把那本函授教材拿给他看,他幽默地说:“写了这么多年,我的毛笔字也不长进。”一句话,就把自己拉近了。

2011年6月11日晚,我在山东新闻大厦采访王蒙先生,采访笔记上有一段珍贵记录,我请教写作秘诀。王蒙说:“我写作的秘诀是抗干扰,全天候。譬如,我到一个地方出差,飞机到了那儿,我说,累了,累了,得休息会儿。我当时还在任(担任文化部长),人家都对我客气。我说你们先忙,到下午5点来吧,不耽误吃饭就行。然后,抓紧上了房间,3点到5点,我就关门写东西。其实,在飞机上,我就想好要写什么了。他们以为我真累了,上当了(众笑),我没休息,或者是我利用写作来休息。领导事儿多,一天到晚。我不希望忙,要忙,超级忙最好。如果5个地方同时通知你开会,干脆,我哪儿也不去。他们也不好问我(众笑),他们知道我是真忙。但如果就俩会,那就不好撒谎了。我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任凭风浪起,稳坐书桌前。推不掉的会议,我也将它们转换成我的写作契机,写作缘起,写作题材。把他们写成评论和杂文。越是有了各种头衔与社会义务、‘官差’,我越是不放弃写作。”这就是王蒙,他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来自各方面的信息,然后把信息转化成文学作品。直到现在,他还在不停地读,不停地写。八十六岁那年,在北戴河疗养期间完成了中篇小说《笑的风》。八十七岁,又推出同名长篇小说《笑的风》。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还能插空读书,而且读的多是费劲的书。他谓之“攻读”。他说:“我说要加码读书,加码读书我们中国有一个词,叫作‘攻读’。攻就是进攻。攻读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如果你不加油你读不下来,攻不下来,跟攻城一样。我们说攻读,就是抱着一种作战的英勇和把全身心紧张起来读。叶剑英曾写过一首叫《攻关》的诗,开头两句是‘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认为读下一本书就像打下一座堡垒,讲的则是‘攻读’,花力气掌握自己所不掌握的知识体系。”

在这次“青创会”王蒙依然保持自己的思考:“陀思妥耶夫斯基最感动我的一句话是,‘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是的,许多作品会让我们想到经历过的痛苦,但同时我们也要想到前辈们的英勇奋斗、爱国牺牲,想到自己所受到的各种关心爱护。涓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中国人的道德和感情。我们要表现我们的犀利、敏锐、幽默,也要表现我们的善良、深情、豁达和健壮。”

我三次采访王蒙先生,忘记是哪一次了,他说了这样的观点:文学是一种劳动,也是一种精神游戏。当劳动的技巧达到精微,劳作的过程达到引人入胜,劳作的成果达到灿烂缤纷,劳作本身就变成了愉悦人的游戏,劳动就不再仅仅是谋生的需要,而是乐生的要素,是人的生活的第一需要。我记录的是大意,但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文学是一种有趣的游戏,精神游戏。这样想想,就少了一些勉强和刻意,多了一些从容。

抗干扰,全天候,扑下身子真诚写作。王蒙的能量来自不倦的学习。向王蒙先生学习。

(大众新闻记者 逄春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