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月,辽西旷野,零下三十多度。
这一天,一场奇怪的马拉松正在进行。
几千个穿着国民党军装的俘虏,被赶到了雪地里。
旁边是端着枪的解放军战士,嘴里喊着:“跑!
都给我跑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虐待俘虏,其实这是一场特殊的“体检”。
没跑几步,人群里几个白白胖胖的大个子就开始大喘气,脸色煞白,腿肚子转筋,很快就掉队了。
早就盯着这边的战士立马冲上去,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人揪出来:“抓到了!
这就是当官的!”
这里面,就藏着国民党新五军的中将军长陈林达。
那个想出“跑步抓大鱼”这种损招的,正是后来电视剧《亮剑》李云龙的原型之一——东北野战军二纵五师师长钟伟。
这一仗叫“闻家台大捷”,是钟伟这辈子的巅峰,更是东北战场攻守易形的转折点。
这一天,跑步成了检验阶级成分的唯一标准。
很多人看战史,容易被后面三大战役那种几十万人的大场面迷了眼,觉得闻家台这种仗就是个小插曲。
其实吧,这仗才是真正的那个“坎儿”。
把时间拨回到1947年底。
那时候东北局势挺微妙。
虽然林彪带着部队站稳了脚跟,但国民党主力还在。
特别是那个陈诚,当时刚来东北主政,那是雄心勃勃,觉得手里这把牌还能打。
陈诚这人吧,犯了个典型的“经验主义”错误。
东野刚拿下彰武,陈诚一拍大腿:共军肯定累了,得休整。
于是这哥们像个输红眼的赌徒,还没看清牌局,就把手里的筹码——新五军,直接推到了台面上,让他们大冬天北上“反击”。
这操作,直接把钟伟给看乐了。
1948年1月,新五军被围在了闻家台。
说是围住了,其实特别难啃。
首先,新五军装备是真好,美式火炮一堆,工事修得也硬;老天爷不赏脸。
那几天冷得邪乎,地都被冻成了铁板,咱们想挖个散兵坑都费劲,根本没法搞土工作业。
几轮冲锋下来,伤亡不小,战线却推不动。
前线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得很,有人看着战士们在雪地里被当靶子打,心疼得直掉眼泪,甚至有人跟上面嘀咕:“这买卖太亏了,要不撤吧?”
就在大家都想打退堂鼓的时候,钟伟那股子“土匪劲”上来了。
他没扯什么大道理,直接跟上级拍桌子,提了两个听起来特别过分的要求:第一,这仗必须听我的;第二,把所有的炮,包括纵队的、总部的,全给我拉过来。
这在讲究级别的部队里,属于严重越权。
但林彪了解钟伟,知道这头“好战的狼”敢张嘴,肚子里肯定憋着坏水。
很快,命令下来了:全军火炮,归钟伟调遣。
钟伟敢这么横,是因为他想出了一个破解“冻土层”的绝招。
那个晚上的闻家台,出现了一幅奇景。
几千名战士不打仗,全在雪地里玩泥巴。
他们把积雪堆起来,铺上麦秆拍实,然后泼上一桶桶冰水。
这招太绝了。
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水泼上去瞬间结冰。
一夜之间,几条晶莹剔透却坚硬如铁的“冰雪长城”,像蜘蛛网一样延伸到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种冰墙,一般的机枪子弹打上去直接滑走,自带“防弹+跳弹”双重BUFF。
1月7日一大早,大雾。
钟伟这人是真沉得住气,死死按住攻击命令,就等着。
直到8点30分,浓雾散去,视线清晰的那一刻。
紧接着,就是一场让陈林达怀疑人生的火力展示。
钟伟集结的百门重炮同时开火。
因为有了冰壕的掩护,咱们的炮位直接推到了离敌人鼻子尖只有几百米的地方。
这种“把大炮拼刺刀”的打法,谁见过?
陈林达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被陈诚判定为“缺乏重武器、累得半死”的对手,竟然能在一瞬间爆发出这种毁天灭地的火力。
不到一个小时,新五军防线全线崩盘。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开头那一幕。
两万多人的正规军,一个上午就没了。
陈林达眼看大势已去,换了身伙夫的破棉袄,混在俘虏堆里想蒙混过关。
但他忘了,长期养尊处优的国军高官,那身细皮嫩肉和跑两步就喘的体质,是咋装也装不像苦出身的伙夫兵的。
这一仗打完,后果很严重。
短期看,陈诚的心态直接崩了。
蒋介石气得坐飞机直飞沈阳骂娘,陈诚直接“下课”,换来了卫立煌这只“缩头乌龟”。
从此以后,东北国军彻底没了进攻的胆气,只能缩在几个大城市里等死。
长期看,这是东野从“游击队”向“正规重装兵团”转型的毕业考。
钟伟这一仗展示的步炮协同、土木作业(虽然是冰做的),那是教科书级别的。
所谓名将,就是在绝境里能把烂牌打成王炸的人。
至于钟伟本人,这一仗也成了他性格的缩影。
这人打仗鬼点子多,敢抗命,敢抢攻,甚至连缴获物资都要贴上“XX部队缴获”的封条,霸道得不行。
但现实往往比电视剧更复杂,也更残酷。
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敢跟林彪顶嘴的钟伟,在和平年代却因为那份“直肠子”吃了不少苦头。
1959年的庐山会议上,当大多数人选择明哲保身的时候,是他站出来拍了桌子,为彭老总说了句公道话。
结果呢?
这一拍,把自己拍出了军队。
他被下放到安徽,当了个农业厅副厅长。
这落差,换一般人早抑郁了。
直到1979年平反时,这位曾经威震东北的猛将已经是垂垂老矣。
他想回部队看看,可惜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1984年,钟伟在北京病逝。
临终前,他留下了遗言:亲属不准向国家伸手,不要请求照顾。
他的骨灰,也没进八宝山,而是洒在了他曾经战斗过的平江烈士陵园。
那年他73岁,走的时候,干干净净,就像闻家台那道晶莹剔透的冰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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