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北京总参谋部。
警卫员进来通报了一个名字,就这简简单单三个字,让这位连泰山崩面前都不带眨眼的“战神”,手里的钢笔直接就在半空定格了。
警卫员有点懵,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好了,粟裕连后面安排好的会议都顾不上了,甚至都没整理一下军容,跟个听到放学铃的孩子似的,急匆匆就往会客室冲。
这张写着“烈士”的名单,粟裕在其心底压了整整四十年。
推开会客室大门的那一瞬间,时间好像都错乱了。
粟裕死死盯着沙发上那个独眼老人。
左眼瞎了,脸上全是岁月像刀子一样刻出来的褶子,但右眼那个精气神,那个像鹰一样的眼神,错不了。
这就是陈兴发,那个在1935年就被认定“脑浆都被打出来”的红10军团营长。
这事儿吧,真要是拍成电影,观众都得骂编剧瞎扯。
但历史往往比剧本更离谱。
要把时间轴往回拨,拨到1935年。
那时候南方游击战正打到最要命的阶段,那是真的一寸山河一寸血。
红10军团被打散了,粟裕带着剩下的弟兄突围组建挺进师,陈兴发当时是先遣队的营长,那是冲锋陷阵的猛人。
就在那一年的突围战里,一颗子弹——那种要命的步枪弹,直接从陈兴发左眼钻进去,贯穿了脑部。
大家都知道,在那个年代,别说脑部中弹,就是腿上挨一枪感染了都能要命。
缺医少药,连个像样的纱布都难找。
战斗结束后清理战场,战友们看着血肉模糊的陈兴发,鼻息都微弱得快没了,再加上当时还要急行军转移,这种伤势,谁看了都觉得是死局。
那时候统计伤亡名单,陈兴发的名字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这就是官方认定的“牺牲”。
谁能想到呢?
这陈兴发命是真的硬。
那一刻,阎王爷的生死簿出了个巨大的BUG,愣是没把这号人收走。
他在死人堆里躺了不知道多久,硬是醒过来了。
那颗子弹打烂了眼球,伤了脑子,但也就是差那么几毫米,没切断他的生命线。
当地老乡把他救回去,就在那种草药敷一敷、听天由命的土办法下,这哥们儿居然活下来了。
最绝的是后面的操作。
按理说,受了这种毁灭性的伤,又是独眼又是脑伤,这辈子安安稳稳回老家种地,当个富家翁或者老农,没人会怪他。
但他没这么干。
1936年,伤口刚结痂,脑子里的弹片隐患还在呢,他就又坐不住了。
但他找不到粟裕了。
那时候通信全靠吼,部队一转移,那就是断了线的风筝。
陈兴发拖着个病残的身子,一路摸爬滚打,没找到浙南的粟裕,反而在赣南撞上了陈毅的部队。
这事儿巧就巧在这。
南方八省游击战,各个山头被国民党封锁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粟裕以为陈兴发死了,陈毅不知道陈兴发以前是干嘛的。
陈兴发也没废话,没摆老资格,也没要什么待遇,就一句话:我要归队。
他就这么在陈毅手底下,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继续跟国民党死磕。
在赣南游击队那会儿,陈兴发简直就是个“幽灵”。
有一次任务,是要送一份绝密情报穿过封锁线。
这任务难度系输那是顶级的。
陈兴发把军装一扒,换了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破短褂,腰里别把柴刀,挑着一担湿漉漉的生柴,看着就是个也是巴交的樵夫。
那天雾大,南方山区那种浓雾,几米外人畜不分。
他正走着呢,迎面就撞上一队国民党巡逻兵。
“站住!
干嘛的?”
这要是换个新兵蛋子,估计腿都软了。
陈兴发呢?
他马上把腰塌下来,脸上那种惊恐、讨好、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表情,那是影帝级别的。
他说家里断火了,出来砍点柴。
那双手全是老茧,皮肤黝黑,这就叫天然伪装。
带队的国民党军官扫了他两眼,没看出毛病。
但这帮兵痞子坏啊,不想自己背枪,就让陈兴发把柴火扔了,给他们挑枪。
七八支步枪,加上子弹袋,那是死沉死沉的。
陈兴发装作吓得要死,唯唯诺诺地接过枪,挑在肩上,故意走得歪歪斜斜,一副快被压垮的样子。
他就这么磨磨蹭蹭,慢慢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这路是越走越险,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走到一个拐弯死角,前面的人刚转过去,陈兴发眼神瞬间就变了。
刚才那个怂包樵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头游击队里的孤狼。
与其说这是运气,不如说这是用血浆和胆魄喂出来的求生本能。
他双臂一抖,那担子上的七八支步枪就像下饺子一样,直接被甩进了万丈深渊。
这还没完,旁边两个押送的兵还没反应过来,陈兴发手里那根硬木扁担已经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砰砰”两声闷响,两个敌人连叫都没叫出来,直接脑浆迸裂。
等前面的敌人听到动静回头,陈兴发早就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下去了。
那是真滚,利用灌木丛和浓雾做掩护,像只猿猴一样,几个起落就没影了。
气得那帮国民党兵在上面乱开枪,可惜子弹只能打空气。
这只是他几十年战斗生涯里的一个片段。
直到1977年,因为这特殊的历史机缘,这位“死”了40年的老兵,终于有机会站在老首长粟裕面前。
两个人坐在会客室里,粟裕看着他那只瞎了的眼,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讲这些九死一生的故事,感慨得不行。
但这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
那颗1935年打进脑子的子弹,虽然当时没要了他的命,但那是实打实的隐患。
随着年纪大了,旧伤复发引起的并发症越来越严重。
1980年,就在这次世纪重逢后的第三年,陈兴发病逝。
那颗在他脑子里“潜伏”了45年的子弹,最终还是发作了。
参考资料:
江西省党史研究室,《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人物传》,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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