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他气色不差，M16、AK-47都在手里，地堡群是苏联顾问把着尺子规划出的样式，他给河内去电报，写“柑塘防线固若金汤，中国人若来，必将人仰马翻”，他不知道，37师把正面强攻和侧翼穿插绑在一起，路线图直指柑塘的心口。
二月二十三日的凌晨，红河上的雾气还没散，110团的队伍开始摸河，班长李建国背着炸药包在冰水里潜伏了四十分钟，手指摸到对岸的芦苇，抬头看见暗堡正对着水面，他打手势让兄弟压制火力，自己抱着爆破筒滚到堡脚，一声轰响，机枪停了，河面上的雾被炸出一个口子。
二月二十五日的清晨，决定胜负的那一轮上来了，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中国炮兵群展开，像一面墙推过去，564门大口径火炮对着阵地齐射，烟尘卷住山脊，炮弹把屋瓦震得乱响，前沿电话全断，报话机里空空的电流声像风吹过铁丝。
炮火往前推进一截，突击队贴上去，111团3营抱着炸药包对着堡垒一座一座点名，王建军是第一次上战场，手臂给弹片掠了一道，他咬着牙把爆破筒塞进射孔，翻身滚开，脸上黏着硝烟和泥，眼睛亮得很稳。
让他心底发紧的是穿插，109团在向导带着绕进热带雨林里走了一条细路，越军地图上不当路的地方变成路，345师的后背被切开，他收到“后勤补给线被切断”的回报，整个人坐在战壕里，“根本拦不住”这句话变成现实，不再是夸张。
战后过了一段时间，加波年科中将在回忆里写下他的看见，说“中国军队在五百公里正面宽度上同时发动攻击，这样的势能，越军挡不住”，他去过柑塘的阵地，看到被炮弹翻过的地堡带，说“这是一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精兵”，词句不多，意思很实。
37师在柑塘的战斗里，伤亡控制在不足千人，歼灭345师两千八百余，缴获武器一千五百余件，李建国因为连续爆破被记功，授予“战斗英雄”称号，他用过的爆破筒残片现在放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的玻璃柜里，金属的边沿有炭黑。
像37师这样的部队不止一个，第41军121师在穿插时被包围，弹药粮食吃紧，阵地没丢，援军赶到收拢了缺口，第55军在谅山打穿了被称为“首都门户”的要点，河内方面出现明显紧张，战场之外的动向跟着发生变化。
这场胜利，靠战术，更靠人，许多战士出发前把遗书留在枕下，王建军写了一句“如果我牺牲了，请告诉我的父母，我是为了保卫祖国而战”，字迹不算工整，力量够足，“军人”两个字落在信纸上，分量也落在每一次冲锋里。
边境线的风回到了日常，记忆没有散，云南河口的纪念馆里，陈列着37师用过的步枪、爆破筒、军号，讲解员带人走过那一面墙，会把柑塘战役讲一遍，会把人名一个个念出来，听者把这些名字写在心里。
这场胜利把中国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态度放到台前，任何试图触碰的手，都会遭遇坚硬的还击，战场上的名字有人被记住，有人留在名册之外，他们的精神一直在，刻在很多人的心里。
“根本拦不住”这句，不只是对力量的承认，也是对正当行动的敬重，国家利益面前，队伍从不后退，血肉把一道长城垒起来，日常里的安稳从这里来，家家灯火从这里来。
重读这段历史，不是让情绪翻涌，是把英雄的故事讲给后来的人听，是把和平的珍贵摆到眼前，那些牺牲的年轻人，本来可以有不同的生活，把所有可能性交给了国家和人民，留给我们的，是传承。
在云南麻栗坡烈士陵园，很多名牌并排立着，清明时节人群过来，鲜花放下，帽檐扶正，孩子在碑前敬礼，长辈把当年的事情一件件讲，风吹过松林的声音很长，英雄没有远离，精神跟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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